老人朝著遠處招了招手,我怕是看錯了。
一位女孩朝著這邊走來,手里抱著一疊文件笑著:“主任,今天的報告。”
被叫主任的老人樂呵的笑著:“這位是新來的同事路橋,蘇小小你照顧著一點。”
這就入職了?我簡直難以置信。但看著面前叫蘇小小的女孩,我顯然恨不得立刻入職。
一陣怪風吹過,水面波濤漣漪而起。
我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老人側頭詢問道:“要過年了?”
我馬上反應過來:“明天春節。”
“哦,好!今天你熟悉、熟悉這里,明天上完班早早回家過年嘍!對了,你春聯買了嗎?鞭炮呢?對哦,今年不讓放鞭炮了。”老人說道這里有些失落,身后上了年紀的同事此時也面露難色。
“我沒買春聯,但是家里其他人應該買了。”我連忙解釋。
“啥叫應該,這個你拿著!我親手寫的以防萬一,新年新氣象不是嗎?”老人笑著從挎包里遞出了春聯。
我尷尬地笑著接過規規整整的春聯塞入了自己帶來的書包里:“謝謝,主任。我看過資料了,我平時是不是就是在西湖邊,把有問題的樹做記錄?”
蘇小小則指了指遠處:“跟我來吧,我給你解釋。”
我連忙跟上,整一個西湖園林保衛部應該也就我們兩個年輕人了。
蘇小小找了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給我,帶著我兩人騎行在西湖周邊逛了一圈。
期間觀察著每一棵大樹,并為其做上記錄。
此時我才發現,對岸也有廣場舞大媽的身影。
而耳邊是***的好日子:“今天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成。”
如果說圣塘閘亭旁偏抒情的話這里就洋溢著歡快的氣息。
我們選了個安靜的臺階坐下,詭異的風聲顯然又傳了出來。這次我靠湖邊更近了,好像聽到了怪異的聲音。
無法描述,就像是怪物的怒吼。
“等等,你剛剛有沒有聽見什么?”我下意識地詢問道。
蘇小小搖著腦袋:“沒有,廣場舞的喇叭聲音吧。出現怪聲很正常的。我說說平時要干的事情吧,偶爾有孩子走丟了或者有人撿到了丟的東西和身份證,我們也要幫著廣播一下。廣播站的鑰匙我們每個人都有一把,等過幾天入職了再給你配。”
我自然點著腦袋,但對剛剛的聲音耿耿于懷。
那種感覺明明像是湖底傳來的,怎么可能是廣場喇叭?
我想了個話題對蘇小小說:“我感覺這個工作太老齡化了,適合養老退休。你一個女孩子為什么要干這個?等等我這樣問是不是不太好?我的意思就是有時候會不會覺得,別人看我們就是天天在西湖閑玩的人?到點了就下班回家?”
蘇小小此時笑了笑:“那要看從誰的角度了,人的話確實是這樣,但站在樹的角度就不一樣了。”
“怎么?還能有樹的角度?”我不解地說。
蘇小小指了指遠處的大樹:“就拿你面前的這棵杭州市花桂花樹來說吧,一棵桂花樹要長成你眼前的這顆大樹,至少要百年的歷史。就算長成一個人無法環抱的樣子,少說也都要二十年。而一個人的一生,長大成人也就二十年。一個人的壽命盡頭也不過百年之久。我們一輩子其實照顧不了幾棵樹木,相反這里的每一棵樹都能看著我們這些人度過一生。”
“你這個角度很奇特誒,也就是說別人眼里我們做的事情日復一日沒有激情,但樹卻知道我們默默為其服務了一生?”我說著反而開始激動起來。
“我們西湖還有七顆超過一千年的古樹,在它們眼里我們則不過是一瞬罷了。當然,甚至有更夸張的東西,需要一代代人去守護。”蘇小小感慨道。
“更夸張的東西?需要一代代去守護?是什么意思?”我反應過來蘇小小是話里有話。
“我說的是文化遺產,就好比眼前的西湖需要一代代地守護。哎,說了你也不懂。”蘇小小緊張的解釋完起身去騎車。
蘇小小走的顯然是特別的急,記錄樹木狀況的筆記本掉到了地上。
看著蘇小小遠去的背影,我彎腰想要撿起。
卻看見日記本第一頁日歷的位置,在過年的那天打了個紅圈還寫上了一段話:晚八點半打年。
我拿起下意識的翻看,字體無比的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