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請你父母來,是想跟他們商議,讓你轉讀《五經》,雖然以你的年歲讀《五經》小了些,但你天分很高,好幾次我考核《四書》的內容,你都很好地完成,如果早些學《五經》,就可以接觸科舉方面的內容。”馮話齊的目光中帶著欣賞和鼓勵,“不過總要先問過你父母的意思。”
沈溪聽了這話才放心。恭敬道:“是,先生,學生知曉了。”
“你回去吧。”
馮話齊擺擺手,“昨日他們讓你去河邊玩。你沒去,這是對的。不過以后再遇到這種事,記得跟先生說,防患于未然知道嗎?”
沈溪再次應諾,總覺得馮話齊話語間多了幾分滄桑。
這次的事情,對馮話齊打擊最大的不是死了學生。而是很多人選擇疏離他……昨天一起去河邊的李郁等人,今天家里都提出退學的請求,受此影響,剛才課堂上陸續有學生提出明天不會到學塾上課,從種種跡象分析,估計明天退學的人數還會增加,這讓馮話齊對自己教書育人產生了嚴重懷疑。
沈溪可不管那么多,對他來說,讀書只是他科舉進仕的跳板,這年代,但凡掛上讀書人的名號,多么有見識也會顯得理所當然。不是有句話,叫做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嗎?這就是現如今真實的寫照!
但若是普通白丁,哪怕說出、寫出有見地的話,別人要么是不信,要么當他是怪物。
而科舉,是這時代唯一能讓普通百姓子弟躋身上層社會的機會。別的方式,諸如從軍和經商,就算能得到一定的社會地位,也會為人鄙夷。
在讀書人統治天下的時代,崇仰的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等沈溪回家把此事跟周氏一說,周氏眉開眼笑,她恨不能把這事傳揚開,讓整個府城的人都知道。
等高興過后,周氏卻帶著幾分憂慮:“小郎,聽說你們學塾昨日有人掉到河里淹死了,你認識嗎?”
沈溪點了點頭,要說同一間教室里讀書,怎么可能不認識?但卻不是很熟稔,甚至連話都沒說過兩句。沈溪不敢把昨日李郁讓他一起去河邊的事告訴周氏,免得周氏擔心。
“臭小子,你可千萬別去危險的地方,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小時候可淘氣了,上躥下跳,六歲時差點兒從桃樹上掉下來摔死,娘抱著你,哭了好幾天呢……”
沈溪聽了不由感慨,他沒繼承原本身體主人的記憶,一個六歲的娃娃,對世間的印象本就不多,但對于那次受傷他卻記憶猶新,畢竟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的原點。
“憨娃兒,快去做功課,明天我和你爹就算再忙,也會抽空到學塾。你以后可要用功啊。”
周氏很開心,趁著藥鋪里無人光顧的空隙,把這好消息告訴了謝韻兒。
謝韻兒這兩天悶悶不樂,哪里有心思聽這些?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點頭微笑,但笑容背后卻滿是憂心忡忡。
晚上惠娘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周氏商議,原來她也聽到沈溪同學溺亡之事,想商量給沈溪轉學,到別的學塾就讀。
“……馮先生挺看重憨娃兒的,就這么轉學,怕辜負了馮先生的期望。”周氏想到明日沈溪又能“跳級”讀書,舍不得讓沈溪轉讀別家。
惠娘道:“我聽說,這次的事連官府都被驚動了,許多大戶人家的子弟,都準備離開‘學而學塾’,咱也沒對不起馮先生,多送些束脩感謝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