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的進步,令惠娘對學塾有了更高的期望。她再次托人聘請名師,即便不能常駐,也可以作為學塾的客座先生,偶爾光臨點撥下學生的學問。同時,學塾還開設了琴棋書畫課程,又給沈溪買來古箏和圍棋,讓他好好鉆研。
甚至學塾放學后,惠娘還專門把馮話齊請到家中,傳授沈溪八股文的破題、承題、起講、入題、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等精要。
沈溪感覺自己被凝聚太多的希望,學業一下子變得有繁重了許多。此時他方叫苦不迭。早知如此,他就不會在馮話齊面前賣弄學問了。
隨著商會子弟逐漸加入,學塾學生數量從開學時的三十多人,慢慢增加到六七十人。
因為學塾教學模式新穎。加上其中幾位都是聞名汀州府的“名師”,府城以及周邊鄉鎮許多士紳家庭也想把子弟送來讀書,但因學塾并不對外,這些申請為馮話齊一一駁回。
四月中旬,回寧化縣一個多月的沈明鈞終于歸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沈溪大伯沈明文在今年的歲考中。以一等的成績順利保住了廩生名銜,恢復了俸米和廩餼銀。
沈家如今已在寧化縣城落腳,除了沈溪的四伯沈明新這一房留守桃花村,其他幾房都搬回了縣城,老太太用沈明鈞夫婦平日寄回去的錢,在寧化城中買了一處四進的院子,加上修整,前后花去一百五十多兩銀子。
“……娘在二進院子的西廂給我們留了兩間房,說我們以后可以常回去住主,娘她很想念小郎。”
沈明鈞見到周氏,面上掛滿憨厚的笑容。
“小郎學東西快,馮先生夸他天分極高,學業安排得很緊。馮先生還說,過兩年就準備讓小郎試著參加童生試,這段時間已經開始學習制藝,怕是無暇回去看娘她老人家……相公,你先去洗個澡,清清爽爽的我們一家人好吃個團圓飯。”
周氏雖然總埋怨沈明鈞,但心里對丈夫還是頗為依戀的,知道丈夫要回來,接連兩天都沒睡好覺,沈明鈞回來這天更是放下手頭事親自到城外迎接。
沈溪站在門口,看著屋里情意纏綿的兩口子,心中頗為感慨:周氏事業取得一點成就后,對家庭分外看重,可惜老爹不解風情,總是有意無意做出一些讓妻子心塞的事。
晚飯時,沈明鈞把從寧化帶回來的印刷作坊賬本拿出來。滯留寧化期間,他大刀闊斧地整治那邊的印刷作坊,將機器設備悉數維修翻新,還添置了不少新器具。按照之前周氏和惠娘的打算,印刷作坊需要再次擴充,原來的場地已經不敷使用,因此印刷作坊周邊的幾個院子也一并買了下來。
吃過飯,周氏準備把賬本送給惠娘查閱,沈明鈞突然問道:“娘子,我聽寧化印刷作坊的人說,娘子才是大掌柜,不知他們為何如此傳?”
周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她一直把自己是印刷作坊大股東的事瞞著丈夫,連從印刷作坊賺來的錢也放到惠娘那里,免得為丈夫所知。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就算汀州府這邊的印刷作坊上上下下都當惠娘才是東主。可寧化縣那邊,卻有不少人清楚周氏才是名副其實的大掌柜。
“爹,外面的人最喜歡嚼舌根了,他們這么說是什么意思你還不清楚嗎?這分明是在說您的壞話呢……”
沈溪見周氏神色不太好看。似乎想對丈夫坦白,趕忙打圓場,“印刷作坊從開始就是姨在打點,你想想啊,娘怎么可能是掌柜?”
沈明鈞這一路上也在思考這問題。周氏雖然常到作坊去,可主要是幫他做事,印刷作坊出資和具體經營,一直是由惠娘負責。再想到外人謠傳自己要娶惠娘作小妾,人財兩得,沈明鈞不由搖頭苦笑,歉意地抓過妻子的手,輕輕拍了拍,算是表達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