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寧化那邊后,沈溪沒有先生教授,一切都要靠自學。所以正月底之前,惠娘特別委托馮話齊對沈溪單獨進行考前輔導,連沈溪放學回家,馮話齊都會再對沈溪單獨教授一個時辰,甚至三更半夜都要熬夜背書。
沈溪的心理早過了學生期,這幾年學習下來,他習慣敷衍了事,讀書從來沒這么辛苦過。
終于熬到正月底,沈溪即將出發回寧化準備考試。
……
……
周氏懷孕已經六個月,行動不太方便,以她現如今的光景,最好是有丈夫在身邊作陪,但她惦記沈溪到寧化后沒人照顧,所以只能忍受孤單寂寞之苦,讓丈夫陪沈溪回寧化參加縣試。
臨別之前,周氏為沈溪準備了不少東西,大包袱、小包袱一大堆。
早些時候,家里收到寧化的來信,說是沈明文長子,也是沈家大郎沈永卓也會參加這次縣試。
作為沈家長房長孫,沈永卓今年已經十八歲了,頭兩年家里就在為沈永卓籌備婚事,而寧化縣有家姓呂的大戶人家,有意想把女兒嫁給文質彬彬一表人才的沈永卓。
但呂家人那邊有個要求,沈永卓就算不能年少有為中秀才,但最少也要過了縣試才行。
沈永卓跟沈溪的同窗徐山的情況有些相似,都是在這次縣試之后就要籌辦婚事,但徐山本身就是棺材鋪的少東家,家境寬裕,就算縣試不第,人家也能迎娶嬌妻進門。而沈永卓若這次縣試不過,那家里為他所準備的婚事等于泡湯,再也沒機會迎娶呂家小姐了。
沈家一共四個讀書人,沈明文還在跟李氏糾纏關于二弟是不是他謀害的問題,到如今被李氏關在后院毗鄰柴房的一間屋子學習,房門從外面鎖上,他只能每天對著窗戶發呆。至于六郎沈元,雖然也算才思敏捷,但尚不到十一歲,如今《四書》還沒學完,蘇云鐘不打算沈元參加科舉。
正月二十八,是沈溪出發前的最后一天,周氏特地跟沈溪放了一天假,讓他好好休息。
其實,這主要是惠娘特別所請,因為銀票印刷技術上有些地方她還沒有完全掌握。在沈溪離開汀州府城這段時間,銀票的發行不能停止,她需要把不懂的事情跟沈溪問個明白。
另外,惠娘還有關于生意上的事跟沈溪商談。
沈溪這一個月來起早貪黑讀書。甚至連點兒閑暇時間都沒有,整個人瘦了一圈。
跟惠娘商量生意上的事,沈溪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他雖然是十歲的小身板,但他的心理年齡早已過而立之年,對于這種每天忙碌學習的生活還不能完全適應。本來他不用這么累,畢竟知識都是現成的,并不需要再灌輸什么進去,但兩家人還有先生馮話齊對他的期望太大,令他不能有片刻的懈怠。
“……小郎,你也別怪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對你要求苛刻,實在是對你有所期望,無論是農耕勞作,還是經商買賣,都是社會底層之人。你要是不能用心學習,將來就不會有出頭之日。”
惠娘看出沈溪的辛苦,趁著跟沈溪商量完商會的事情,對沈溪開解。
沈溪勉強笑笑:“姨,這些我都能理解,不過是嘴上叫叫苦而已,我心里有分寸。”
“知道你這臭小子人小鬼大,也懂得疼人,等明天你走了,有一個多月見不著。姨心里憋得慌。小郎,你畫畫本事好,干脆畫張你自己的肖像畫送給姨,讓姨想著念著你的時候。拿出來看看。”
惠娘用期待的目光看著沈溪,令沈溪突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莫非惠娘真的看上我了?不會不會,她只是把我當成小外甥,或者是把我當成未來的女婿……
沈溪胡思亂想著,顯得神思不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