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思慮良久,憂心忡忡道:“事情一旦出現差池,官府可能轉過頭來對付商會。”
沈溪堅持道:“姨,你可曾想過,在官府眼中,到底是城里那群下三濫的惡勢力重要,還是涉及到民生福祉的商會安穩更重要?在被‘旱路幫’欺辱這件事上,我們商會是最大的受害者,平日里百姓被欺壓盤剝他們不敢出聲,如果連我們也保持緘默,以后‘旱路幫’的人該多猖狂?”
惠娘聽過之后,手有些顫抖。“旱路幫”的人去碼頭打砸,事后更囂張地拒絕商會的和解,揚言要商會自行解散船行和車馬行,否則后果自負。直到高崇等人被打,所有證據都指向雷武,“旱路幫”的人才沒敢繼續作惡。
但風頭一過,這些人肯定會變本加厲,他們中間有很多曾做過亂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以后欺辱上門來,惠娘根本沒膽量與他們正面斗。
“小郎,你有把握嗎?”惠娘握緊拳頭,目光熱切地望向沈溪。周氏驚訝地道:“妹妹,你別沖動,事情總有辦法解決,咱不是一定非得跟那群惡人拼命。”
惠娘輕嘆:“姐姐,有些事我算是想明白了,要在這世道生存,光是遵紀守法,只會令惡人有恃無恐步步緊逼,就說自我們到府城來,被人上門尋釁的事情還少嗎?眼下正是個機會,將這些人連根拔除,不但是為我們自己,也是為一方太平。”
沈溪聽了不由帶著幾分感動。
像惠娘這樣本來膽小怕事的女人,在當上商會會長后,卻有了遠超她本身能力的擔當,正在逐漸成為令他欣賞的“狠角色”。
“如果我們什么都不做,別人反倒會懷疑是我們背后搞鬼,但若我們隨著民憤一起出頭,官府卻會覺得,我們是忍無可忍才會出來反抗!只要我們計劃周祥,事情一定能成。”
惠娘點點頭,她此時已經鐵了心要跟“旱路幫”的人斗到底。
沈溪把之前對宋小城講述的計劃,詳細跟惠娘說了一遍,惠娘決心聯絡商會各商家,一起到官府施壓,惠娘將作為“民意代表”親自上陣。這樣做會有一定的風險,官府可能會強行拿人,但惠娘并不懼怕。
畢竟事情涉及商會的長遠發展,以及自身的身家性命。
……
……
計劃籌備好后,惠娘回去召集商會的人商量。
槍打出頭鳥,這世道,無論做什么事,最重要的是要有人挑頭,有人出來承擔責任。
只要商會的人覺得,事情是由惠娘這個商會會長挑頭,就算官府要追究也只是追究惠娘,他們作為被“旱路幫”欺壓的受害者,倒不會介意大部隊搖旗吶喊。
有宋小城在背后煽風點火,加上商會的號召和鼓動,城里商家和百姓群情激奮,商會計劃四月二十四當天去官府施壓,準備動員城內城外百姓前去聲援。
之所以選擇四月二十四,是因為這天是府試招覆考試的日子,高明城在考場里負責主持考試,若這時城里發生動亂,高明城想不重視都難。
四月二十三,在惠娘正在籌備前往官府示威時,府試第一場正式發案。
本來王氏準備親自陪沈永卓去看發案,但在她得知發案時現場人山人海的情況后,終于還是打消了念頭,一個女人終究不方便出現在人潮涌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