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高明城汀州知府的任期只剩下兩個月,照理說,這兩個月他應該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平穩過渡即可。把庫房的賬目整理一下,等著轉手給下一任。但他突然跟商會的人接洽,還要推行銀號和銀票,這就分明是要為繼續做官創造條件,那就是拿出政績來。
要想在兩個月內創造拿得出手的政績,著實有些困難,所以高明城著眼于商會身上。畢竟如今汀州府商會搞得有聲有色,或者會給他帶來一些口碑。
沈溪臉上涌現一抹憂慮之色:“姨,我看高知府是想用商會來為他繼續做官創造便利,可商會一旦與官府牽扯過深。以后再想發展,恐怕會有困難……”
這年頭一切都離不開官府,無論是經商還是務農,官府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傾家蕩產。
所有人都得仰仗官府過活。卻又不敢與官府走得太近。
商會跟官府牽扯在一塊兒,就會被打上“官商”的烙印,普通商賈和老百姓敬而遠之,而那些官面上的人則會堂而皇之從商會攫取好處。
惠娘苦笑:“如今高知府盛意拳拳,甚至對我等商人另眼相看,還要幫我們推行銀號。若拒絕……只怕會遭來報復。”
既不敢接近,又不能疏遠,只要高明城主動拋出橄欖枝,商會哪里敢忤逆?最后商會只能幫高明城創造政績,為他繼續當官鋪路。
沈溪道:“就算接受提議,姨還是應該與商會中人商量好,此事若是由姨你來決定,事后官府反咬一口,商會中人難免遷怒于姨……倒不如開長老會和銀號股東大會,讓他們自己決定是否與官府合作。”
惠娘想了想,深以為然,
道理淺顯易懂,官府尋求合作,商會這邊根本不敢拒絕,但關鍵是誰作出的決策。若惠娘不開會自行同意,回頭商會或者銀號因此蒙受損失,別人就會把責任歸到她頭上,但若以商會長老會和銀號股東大會進行表決,將來就算出事,責任也要大家伙一起扛。
沈溪的意思,有本事你們這些長老和股東自己去反對官府,別總什么事都往惠娘身上推。
以官府來幫忙推廣商會和銀號,從短期來說是好事,這會讓商會有官府為靠山,再有官府牽頭推廣,會讓商會迅速做大。
但從長遠來說,卻存在極大風險,商會規模越大,越有分崩離析的危險,任何朝廷都不允許一個強大的民間勢力形成。
沈溪必須提前為惠娘規劃好一切,免得事情發生措手不及。
……
……
高明城幫商會和銀號推行,不到半個月,商會就得到周圍的邵武府、延平府、漳州府和建寧府允許,可以到這些府縣開設銀號分號了。
進入六月,沈溪開始為他成為童生后,第一次的“月考”做準備。
通過府試,意味著沈溪正式拿到了“童生”的名銜,通過縣、府兩級預備考試,可以參加三年兩次的院試。
雖然童生不需要每年進行復查考試,也不需要去縣學、府學讀書,但儒學署會定期舉行一些小型的模擬考試來考察學生的學問,算是對這些備考秀才進行督導。
六月底,便有一次“月考”,是年中對童生的考核。
這次考試不會聚集起來考,而是到月底的時候,儒學署那邊放題,考生拿到題目后,自行作答,只需按時把答卷交到儒學署即可。
儒學署的教諭、訓導和囑托會批閱試卷,從中選擇優秀的答卷進行公示,算是對優秀考生進行褒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