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周氏和惠娘在外面說這件事時,沈溪回到自己房間。心里也在琢磨,他這解元似乎來得太過蹊蹺和突然了,就好像其中哪個環節是錯的,但他一時又想不出來。
自打沈溪拿到蘇通送來的三道題目開始,他就對這屆福建鄉試不抱太大希望,福建本是偏遠之地,天高皇帝遠,疏于監督,地方官中飽私囊,賄賂成風,想從士子的考試中抽取油水,考生們又能有什么辦法?
正是因為鄉試經常有一些才不符實的人出現,如果歷史沒有改變的話,過個幾十年一直到嘉靖年間,才最終定下“磨勘”之法。但如今沒有“磨勘”,說是兩位鄉試的主考官可以決定一切,可根本就沒辦法杜絕外簾官干涉閱卷,賄考和舞弊的事情屢禁不絕。
在這種黑幕重重的情況下,沈溪自認中舉都不易,哪里可能有中解元的機會?
亦或者是,那些營私舞弊的官員,覺得他的文章太過優秀,既然已經從其他考生身上大賺一筆了,索性把他的文章推出來充當擋箭牌?
……
……
沈溪中解元之后幾天,沈家院子和門前的街道熱鬧繽紛,每天中午開席,流水席一直會持續到日落黃昏。
這幾天“狀元酒肆”除了要幫忙做這邊的流水席外,酒肆內也是天天爆滿。
狀元酒肆出狀元的說法,開始在士子當中流傳開了,都知道狀元酒肆的招牌菜是火鍋,紅紅火火,吃起來熱氣騰騰,本身寓意就很好。而狀元酒肆又是為沈溪這個小秀才開的,沈溪十一歲中生員,十二歲中解元,說不定來年就中狀元了。
于是連城里人跟風,怎么也要想辦法去狀元酒肆吃上一頓,希望自己或者是家里的孩子將來也能跟沈溪一樣有出息。
惠娘和周氏無暇他顧,藥鋪只能暫時歇業幾天,全面照顧家里的流水席和狀元酒肆的生意。
惠娘這兩天,連商會那邊的事情都先擱置了,在她看來,沈溪中解元比什么都重要,她本想說宴請一個月,但就算有這財力,也沒那精力,所以只是嘴上說說,流水宴能辦上三天,所要花費的銀子不少,也算是盡了心。
九月二十三這天,流水宴終于結束,這天下午兩家人正在收拾外面街巷以及前院的桌椅碗筷。沈明文從印刷作坊那邊回來,帶給周氏一個消息:“剛收到娘的信,說明天就會到府城來。”
周氏以前最不想見的就是李氏,自己一家人過小日子。把該交的銀子送上去,干嘛還要找個娘管著,處處掣肘?
想到幾個月前自己相公被老太太打得遍體鱗傷,周氏心里就覺得氣憤難平。
可這次情況不同了,她的兒子不但中了秀才。還中了舉,更是拿了解元,外人都說了,解元公非常有機會中進士,舉人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要中了進士……乖乖,不敢想。
人逢喜事精神爽,可是每次看到沈明文,周氏都高興不起來。
自從沈溪中了解元,沈明文一直說是他教得好。除了頭天小心眼兒沒有出席流水宴外,其后兩天,每日三餐一頓不落,每頓都要好酒好肉,而且一喝起酒來便沒完沒了,跟沈明堂、沈明鈞兩兄弟吃起酒來會鬧到很晚。
沈明文種種表現讓周氏非常別扭,她最想的就是晚上跟相公說說兒子中舉之事,小兩口也好親熱一下,畢竟她今年已經二十九歲了,正是需要丈夫慰藉的時候。
這次李氏進城。周氏除了能在老太太面前抬起頭,還希望老太太趕緊把沈明文和沈明堂帶走。
九月二十四,沈明鈞又一大清早跑去府城北門恭候李氏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