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車轎可乘之人,也有家仆前來迎接。
中進士的考生。已經沒有純粹意義上的“寒門士子”,就算家境落魄,中舉之后也會得到鄉社同族之人的饋贈,又有士紳刻意巴結逢迎,送上錢糧田地,更有朝廷下發的俸祿。中了貢士后,就算手頭稍微拮據也都不會吝嗇,畢竟殿試后,朝廷還會賞賜大明寶鈔,可以兌換銀錢。
只是這年頭大明寶鈔折價非常嚴重,而且隨著發行年份的推移,已經越來越不值錢。
沈溪這邊也有人迎接,一個是玉娘,另一個則是蘇通,沈溪沒想到二人會同時前來。
“沈公子有話與蘇公子說,自便就是,在下會派人保護二位。”玉娘一身男裝顯得英氣勃發,笑盈盈對二人道。
蘇通顯得很識相,恭敬行禮:“有勞了。”隨后他跟沈溪走在前面,玉娘則直接上了馬車,同時還有兩三名漢子跟隨在后,就好像侍衛一般。
蘇通嘆道:“沈老弟中了會元果真不同,能進皇宮……還有人護送。”
玉娘找人保護沈溪,跟沈溪是否中會元沒有半點兒關系,主要是怕府庫盜糧案的人會趁機出手挾持,同時按照之前的約定,三月十六對方會來繳納訂銀,玉娘也是嚴加監視。
沈溪問道:“蘇兄為何過來?”
“還能為何,沈老弟你參加殿試,身邊舉目無親,為兄能幫襯的地方自然要略盡綿薄之力。”蘇通一臉燦爛的笑容,“今日特地擺了酒席,請沈老弟你過去赴宴,如何?”
沈溪打量蘇通,顯然蘇通不是為了請他吃頓酒宴而來,原本蘇通計劃在會試放榜后就離開京城,如今卻逗留十幾日,還說要等他殿試結果出來之后再起行。
沈溪心想:“無論我是否中進士,都不可能與他一道回福建,他留下來除了想與我攀親近,應是有事相求。”
沈溪道:“蘇兄有話直說。”
蘇通略帶支吾之色:“不是為兄不想說,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這個,近來我在京城里結交了幾位好友,與他們談天說地,相交莫逆。我與他們介紹,我有一位才學品德出眾的好友,他們都想結識一番,這才過來……想把沈老弟介紹與他們。”
沈溪暗忖:“以蘇通交友廣泛的性格來看,到京城交幾個朋友并不稀奇,不過能跟他‘相交莫逆’的。必然是酒色朋友,很可能是跟蘇通有相同愛好那一種。”
沈溪道:“三日后殿試便會放榜,我看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是不宜相見吧?”
蘇通連忙道:“沈老弟不用擔心,我未將你的身份告知這些人。對方不過是商賈子弟……嗯,我并沒有看不起他們的意思,他們的才學見識略顯淺薄,只是……對沈老弟你的畫功有所質疑,我跟他們說。必然能請到一位畫功了得之人給他們見識,此番畫……畫的是人物。”
沈溪瞇著眼打量蘇通。
蘇通所說的“人物畫”,更詳細說應該是春|宮畫。
估計蘇通這些日子沒少光顧京城的風月場所,結交到一些狐朋狗友,再大肆吹噓《金瓶梅》是他刊印的,再拿出《金瓶梅》的彩色插畫,那些沒見過如此精美圖畫的人能不趨之若鶩?
以前沈溪畫春|宮,是為了發行《金瓶梅》,是想引發轟動效應,為書打開市場。現在他已參加完殿試,眼看就要進士及第,再去畫那些不雅的畫,未免貽笑大方。
“蘇兄這請求,在下恐怕不能遵從。”沈溪斷然回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