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喜氣洋洋:“沒說什么,娘到府城來,就是專程探望一下我們夫妻,順帶見見十郎和亦兒,再就是去親家那邊走走……她老人家的意思,韻兒去京城是好事,最好能早日抱上孫子,我兒在翰林院當一兩年官就會選派到地方做知縣,到時候沈家子弟,也有個投奔的地方……”
李氏在趕赴府城前做了許多功課,但她了解到的東西并不全面,寧化縣里就算有見識之人,也只知道中了進士大概是怎么個升遷途徑,對于中狀元,包括沈明文在內也無從了解。
惠娘笑道:“姐姐,不是跟你說了嗎,知縣是七品官,小郎如今已經是從六品的翰林修撰,就算外放,也不會當知縣……真要這樣,豈非成了降級?”
周氏突然想起,好像是這么回事,不過她有些迷惑不解:“當知縣不比當什么翰林修撰好?當一方父母官,人人敬仰,以后若是做得好,指不定能當一府同知甚至知府……我娘對小郎沒什么太高的要求,能當到四品官就成,再高的話,容易跌下來。”
周氏以前對李氏又敬又怕,就算她是沈家賺錢的主力,可畢竟是一介婦人,在家中沒話語權。
現在不同了,周氏為了表示沈家上下和睦,出口都是我娘長我娘短的,就好像這對婆媳素來都是親密無間。
惠娘有些不太理解沈家人的觀念,沈溪一上來就是從六品的翰林官,若僅僅把目標定在四品的知府和五品的同知上,目光是否太過短淺?
在惠娘看來,沈溪既然要做大事,最好留在京城,只有天子腳下才是沈溪實現抱負的地方,外放到了地方,那可真是龍游淺水。
……
……
李氏到了府城,對幺房的沈明鈞夫婦非常客氣,簡直要將以前虧欠夫妻二人的關愛一并還回來。
第二天,李氏與沈明鈞夫婦準備去謝家拜訪,不過是親家間一次正常走動,卻成為汀州府城一件大事。
這天謝家門口早早便放了幾串大紅鞭炮恭候沈家人,院中更是大排筵席,街坊四鄰都來恭賀。
謝伯蓮坐了幾年牢,出來后連行醫的自信都沒了,臨老還要靠女兒養活,正是人生最落魄的時候,誰想突然就發達了,用一些嫉妒的人話說:這謝家真是走了****運。
先是有陸孫氏和沈周氏二人對謝韻兒關愛有加,后來不知怎的歪打正著,就把閨女嫁給沈家小郎君。
這么不搭調的婚姻,原本根本不被人看好,誰知道謝家就是走運,沈家小郎君在科舉路上那是順風順水,步步高升,幾年下來居然三元及第,有那算命先生趕緊過來湊熱鬧,算來算去說是謝家風水好,謝家女兒是貴人,要經過磨難方有幸福,且有旺夫運。
總的來說,就是沈溪的成功,與謝韻兒的運勢密不可分。
這種鬼話也就是連蒙帶騙,把人哄高興了可以討點兒賞錢。可謝家人聽多了,漸漸也就信以為真,加上鄰里見面夸贊,你閨女真是好命,嫁到沈家就讓沈家小郎君中狀元,以后一準兒誥命夫人的命,于是也就甘之若飴。
謝家雖然風光一時,卻一直有隱憂,尤其是在知道沈家老太太大老遠從寧化縣城到了府城,還提出親自拜訪時。
謝家在迎接沈家人之前緊急開了家庭會議,要家里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讓李氏當著眾人的面說當初謝韻兒和沈溪的婚事只是假成婚,更不能讓李氏提退婚之事。
謝家的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他們不知道沈溪與謝韻兒當著李氏的面演繹的那出合巹戲,一直當女兒嫁進沈家門后還沒和沈溪圓房,沈家那邊要退婚似乎合情合理。但謝家人顯然多慮了,李氏根本沒有退婚之意,相反,老太太還想讓謝韻兒早點有身孕,最好為沈溪傳宗接代。
如今沈溪只是成家,卻沒有后嗣,那上官依然會把沈溪當作孩子看待,以后放官缺之時怎會放心交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