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點了點頭,安排云柳和熙兒,按照沈溪吩咐,去汀州商會分館往泉州衛官署這邊送銀錢。
沈溪能悄無聲息從汀州府來到泉州,其實也是通過商會的渠道,由水路和陸路繞了個大圈子。
張濂怎么都沒想到,沈溪西去贛江后,立即混在商會的貨運隊伍里,從汀江上游上船,經汀州府城而不入,沿江而下,在上杭渡口上岸,然后由陸路趕往晉江上游的安溪,再次乘船抵達泉州刺桐港。隨后,他又跟商會的送貨車隊到了泉州衛官署所在的洛江鎮。
玉娘會武功,要逃過張濂的監視不難,可沈溪只是個普通文人,而且是眾目睽睽的狀元郎,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到泉州并非易事。
沈溪嘆道:“事不宜遲,提審必須馬上進行。”
……
……
玉娘對于沈溪能施加援手非常感激。
只是玉娘不太贊同沈溪這種先斬后奏的魯莽做法。
沈溪從她手中拿到馬文升的調兵手令后,居然堂而皇之到泉州衛找到指揮使王禾,下令誘捕張濂,這可是在沒有絲毫證據的情況下,很容易被張濂及其黨羽反咬一口。
或許許多人會奇怪,天災和民亂都是現成的,何為沒有證據?
但現在的問題是泉州府縣兩級衙門都把參與“抗糧”的民眾稱為亂民,亂民的話能作為呈堂證據?天災是事實,可府庫充盈也是事實,這說明我泉州府治理有方,災情并沒有影響收成,理應嘉獎!至于那些把糧食存入府庫的地主和商家,在知府張濂沒有倒臺之前,誰敢跳出來作證?你分明是不想活了吧!
這便是玉娘到泉州調查很長一段時間卻一籌莫展的根本原因,找不到強有力的人證和物證!
但沈溪卻出奇地自信,這種自信在玉娘看來難以理解。
“希望別出事,順順利利才好。”玉娘已經想過,等沈溪提審完府、縣兩級衙門的官吏,馬上寫信快馬送往京城,讓劉大夏作出妥善安排。玉娘很怕沈溪因為幫他,而斷送大好前程,甚至因此被革職降罪。
沈溪往泉州衛衙所的大堂上一坐,喝道:“來人,提審案犯!”
“帶犯人!”
泉州衛官署雖然設有大堂,但幾十年都沒開過堂,這官署理論上是個軍事指揮機構,偶爾開堂審問的,也只是管轄下的軍戶,但這些年就算泉州衛偶爾有軍戶犯事,也沒到過堂的地步,所有事情都在私下里便解決了。
但今天,沈溪卻把泉州衛官署大堂當成是知府衙門公堂,審問的還是府縣兩級官府的大員,有人官秩尚在沈溪之上。
按照沈溪吩咐,一次兩人,頭兩位被押送進來的,其一是泉州府同知吳綱,另一個卻是晉江知縣亨少淵,這二人都曾參與接待沈溪,見到端坐案桌前的沈溪,二人沒有下跪,臉上滿是疑問。
張知府剛被叫到泉州衛,就來一群當兵把府縣衙門團團圍住,稍微爭辯兩句便拳打腳踢,真是斯文掃地,無奈之下只能束手就擒,結果押解過來接見我們的卻不是泉州衛指揮使王禾?
吳綱驚訝地問道:“什么風將欽差大人吹回來的?”
沈溪琢磨了一下:“西北風吧。”
吳綱一時呆住了,沈溪居然煞有介事的跟他討論風向問題。
“跪下!”旁邊官兵喝道。
亨少淵官品沒沈溪高,讓他跪不會說什么。
但吳綱卻有些不樂意,對欽差恭敬是應當的,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擔負的是迎接使節的皇差,可沒有讓你染指地方政務,再加上你又不是都察院的御史和六科給事中,憑什么讓我下跪?
就算要審我,也應該找個比我官大的或者是在其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