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生病,家里總需要人照顧,指望小玉和陸曦兒是不行的,周氏這邊也要打點家里的事情,做飯、照顧孩子、洗衣服,都需要人手。
本來說是準備去買幾個丫鬟回來,此時終于開始著手去找尋,可一時間卻尋不到手中有丫鬟資源的牙婆,只能先找幫傭來頂事,于是周氏到城外佃戶人家請了幾個尚未嫁人、有眼力勁兒的丫頭過來,幫忙在家中和藥鋪打點,謝夫人沒事也過來幫忙照看,藥鋪和陸家總算是有了一點人氣。
惠娘臥床不起,可她卻是怎么也閑不下來的人,就算是在家中病床上,也讓人把商會以及幾家人合伙開辦的商鋪的賬目拿過來,細細核算,如果發現有什么不妥,便起床伏案寫出批注,要求下面的人立刻照章辦理。
看到什么事惠娘都親力親為,這讓周氏看了心疼不已。
“可惜我沒那本事,不然妹妹何至于如此辛苦?倒不若,張羅著給她找個婆家。”
周氏有了這想法,知道跟惠娘說了她也不會答應,便私下里跟謝夫人商量。
一個女人,賺再多的錢也是無用,身邊沒個兒子,將來老了誰給她養老送終?說是如今姐妹情深,可以后幾家人到底什么樣子也不知道,周氏的目標可是跟著兒子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享福,不可能總在惠娘身邊。
“咱就私下里找,反正妹妹她年歲還好,就算嫁過去還能生養,大不了……咱給她招個回來就是。”
在古代,入贅的事情常有發生,以惠娘的身家,找個人回來并不難。
謝夫人卻覺得有幾分不妥,蹙眉道:“我看……此事還是跟掌柜的商量一下為好,否則……”
周氏沒好氣地道:“沒什么好猶豫的,妹妹這個人性子倔,心里只有亡夫一人,若是這么跟她講,她心里擰著肯定不同意,若是事情有了眉目,咱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半推半就指不定就接受了……親家母,你說呢?”
謝夫人不由搖頭苦笑,看起來這位狀元娘思維很是跳躍,把話說的好似逼良為娼一般。
寡婦嫁人,不問問女方的意思,真的好嗎?
不過周氏的話,多少有點兒道理,謝夫人自己也沒什么主見,知道這位狀元娘有本事,于是便由著周氏。
張羅一番,沒到半個月,媒婆那邊就有幾十個備選人送了過來,其中甚至還有沒取過親的十八|九歲讀書人,聽媒婆說,這些人條件都不錯,知書達理能疼人,而且不介意入贅。
周氏不屑地罵道:“小年輕想娶老媳婦,說他不是為銀子誰信?我們當家的會喜歡這樣的毛頭小子?哼,我們不是要求相貌才學,有沒有功名也無所謂,但凡知書達理,人過而立便可,這樣更穩重些!”
等周氏把要求放出去,媒婆提供可選擇的人就少了許多,但凡三十歲左右的讀書人,有沒娶媳婦的,可人家卻不屑于入贅,這些讀書人一向心高氣傲,怎么可能為錢財折腰?至于那些續弦的就更不可能答應入贅了,以惠娘的身份,又不可能嫁過去作妾,要找個合適的,最好是入贅后死了媳婦,沒個著落再入贅其他人家……
媒婆那邊大力張羅,惠娘在路府病床上終于聽到丫頭們說及此事,她心急火燎地趕緊下床,還沒走出兩步,腳底下一軟,好在有丫頭扶著她才沒有栽倒在地。
惠娘吩咐人把周氏和謝夫人叫來,把自己的立場說得清楚明白:“……我拼死也不會嫁人!姐姐和夫人還是早些斷了這念頭吧”
惠娘的決心,是周氏和謝夫人沒料到的,居然把死字都說出來了,那就是事情沒得商量,之前籌謀的那些只能算是一場鬧劇。
惠娘啜泣道:“姐姐,你這一鬧,外人都以為我不守婦道,心里動了心思,這才會讓你出去張羅找人,以后我還有什么臉面出去見人?倒不若死了算了!”
周氏聽了滿臉都是羞慚之色,此事雖是她自作主張,可外面的媒婆不知道,把事情一張揚,可能就此把惠娘的好名聲給毀了。
周氏垂頭喪氣地道:“你要罵盡管罵好了,是姐姐不對……不過,我這不是看你這輩子沒個著落,想讓你以后有個伴,不至于這般逼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