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道:“放心,韃靼人也就想劫掠一把,根本就殺不到京城來。況且,你也太小瞧高明城了,以他將要致仕的年歲,從知府任上直接跳到河南巡撫,朝中必有人脈,只不過他做事滴水不露,外人不知道他的根底罷了。要不是去年那場大水,誰知道河南幾乎成了他的一言堂,連我們的人都插不進去?”
“這倒是。”張延齡點了點頭,“可陛下多半也知道高明城這人不牢靠,會不會派人監督他?”
張鶴齡笑道:“這你就更不用擔心了,陛下這次派去協助高明城的副使,乃是兩個新科進士,一個王守仁,一個沈溪,你我都認識,不過兩個后生小輩,掀不起什么風浪。而且我把他二人協助的事情,已暗中告訴高明城,以高明城為人處世的風格,應該知道如何做。”
張延齡笑道:“還是大哥做事謹慎,只要把銀子使出去,就算兩個小子搞做點兒什么名堂,也是徒勞。”
說到這兒,張延齡開始分析兩個副使,“王守仁我倒不是很擔心,此子頭腦靈活,懂得明哲保身,據說此次泉州之行,他查出福建官場不少齷蹉,回京后卻閉口不言。只是這個沈溪,初生牛犢不怕虎,近來大出風頭,連韃靼人、佛郎機人和張濂都先后栽在他手上!”
“兄長,我懷疑去年咱們手里那批糧食,最后之所以會出問題,跟他多半脫不了干系……這個人我覺得還是少招惹為妙。”
張鶴齡冷一笑:“一個后生小子能有多大本事?不過我們的確要防備姓劉和姓馬的把他拉攏過去,頭些天他不是幫皇后治病,給了他一份謝禮嗎,回頭再找人送些過去,你親自辦理。他敢不給你面子?”
想起皇后的病,張延齡兀自有些后怕,如今他們在朝中的地位,完全憑借身為皇后的姐姐,若皇后死了,皇帝不可能不續弦,光靠小外甥太子的力量,他們根本就維系不了今日的權勢和地位。
“好吧,那我親自走一趟。”張延齡道。
就在這時,院子外有人匆忙進來,人到了堂屋門口停住了,往里面看卻不敢進來,正是建昌伯的仆從。
“有什么事不能回頭再說,沒看到我正跟大老爺說話嗎?”張延齡看著自己的仆從,沒好氣地喝斥道。
仆從戰戰兢兢:“老爺,家里夫人她……在鬧別扭,說是您不回去,就一頭撞死,要不您回家看看?”
張延齡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
旁邊的張鶴齡皺了皺眉,問道:“弟妹何時變得這般任性胡鬧了?”
張延齡笑了笑,道:“不是那黃臉婆,是剛迎進門的……”
張鶴齡看著自己的弟弟,問道:“你的妾侍不少,何時多了個夫人?”
張延齡神色有些尷尬,支支吾吾不太想說,在兄長逼問下,他才將實情說出來:“……下面人孝敬上來的,是從保定府尋覓的一個絕色佳人,不是什么大家閨秀,也就是小門小戶出生的閨女,連腳丫子都沒纏裹。”
“這美人兒美則美矣,性子太擰,非說不正式納娶她就不入張家門,我就找了些人演了出戲,假意明媒正娶,隆重迎她進門,勉強讓她做了夫人,不過只是個名號,在官籍上仍舊只是滕妾。我跟她說,是個平妻。”
張鶴齡怒道:“胡鬧,你如今大小是個伯爵,為兄還在為你爭取能夠早日封侯,若此等事泄露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這女人既然不識大體,恣意打鬧,看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快把人送走吧!”
張延齡趕緊道:“大哥,我才把人納回來沒幾天,尚未玩夠呢,沒必要這么快就送走吧?怎么也要等個一年半載。放心,我府上的人嘴巴都很緊,絕不會亂了規矩……再說了,就算旁人知曉,最多是嚼舌根子,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