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沈溪說完話時,在場人面面相覷。
敬重你是給保國公面子,同時給你欽差這個身份的面子,但你沒資格對我等下令。
鎮守太監孫易冷笑不已:“說擔責,你擔得起嗎?”
確切地說,沈溪真沒底氣擔責,因為他既不是武將,也不是皇帝派來領兵的文臣,只是單純來送炮的。
朱暉善解人意,主動替沈溪解圍,笑著道:“沈大人遠道而來,背負皇命,昨日我等是見識過新炮的厲害,但……出了城,火炮無用武之地,恐怕無法馳援。”
這倒是說出個實情。
佛郎機炮再厲害,只能定點使用,防守效果固然不錯,但要說送上戰場殺敵,非要等朝廷把改良版的手銃研究出來才好使。
連朱暉都不同意沈溪擔責出兵,那些將領對沈溪的攻訐更多了……人畢竟都有從眾從權心理。
“報……”
就在眾將領紛紛出言對沈溪質疑時,外面傳令官沖了進來,帶來戰場上最新戰報:“……中軍主力趁著韃靼人沒有實現合圍前奮起反擊,殺出一條血路,且戰且退,如今已退到二十里開外的大營盤……總督大人急令榆林城派兵前往榆溪河,架設浮橋,以便大軍渡河!”
一句話,讓大廳內所有人驚駭欲絕。
戰報中的“總督”,正是暫代三邊總督的戶部尚書劉大夏。
劉大夏終于突圍歸來,老帥就是有魄力和決斷,可惜如今遇上一點兒麻煩。
榆林衛城北面八里是長城紅山段,如今韃靼人已經將這段城墻攻破,再向北七里就是榆溪河。
榆溪河于明弘治年間主體呈西東走向,大致是后世白廟河和波浪河這一段,如今的圪求河反倒是支流。從北邊的草原南下,必須跨過榆溪河。
榆溪河雖然算不上河寬水深,但寬度也有十幾丈,最深處約莫有一兩丈,無法泅渡。
河上本來架設有浮橋,但被韃靼人摧毀,如今劉大夏率兵南撤眼看即將退回榆林衛,但大軍渡河必須要有船只或者是浮橋。
“這可怎么辦才好?”
一堆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最后都看向朱暉,等他做主。
朱暉自己卻沒什么主見,只能求助手下這一群參將和幕僚,可此時誰也不敢亂說話……提供錯了建議,那是要掉腦袋的。
“我來領兵架橋!”
沈溪見這些個將領又在推諉,不由火冒三丈,主動站出來說道。
“沈大人,您莫要逞強,出了榆林衛往北,一路并不平坦,這火炮光靠人力可送不到前線。”
昨天沈溪確實贏得城中守軍將士的尊重,不過他們更佩服的卻是沈溪送來的佛郎機火炮的威力。
眼下沈溪自告奮勇說要領兵出城,在這些人看來,純屬自不量力。
有一次勝利已是僥幸,還想來第二次?
“給我五百兵馬,三十輛牛車,其余的事情不用你們擔心!”沈溪的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眼下能決定此事的只有延綏巡撫朱暉,三邊最大的官是暫代總督職務的劉大夏,其次就是朱暉這個有著公爵尊銜的延綏巡撫。
朱暉遲疑半晌,才道:“只能借調沈大人三百兵馬,至于另外二百……就用沈大人帶來的本部人馬吧。”
真會推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