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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此番到延綏鎮可以說是歷經磨難,不過回去時則輕松許多。
榆溪之戰結束后,韃靼人往北撤了幾百里,河套地區的各游牧部落,幾乎悉數撤過黃河。一方面韃靼人是怕大明軍隊趁勢反撲,另外在之前的行動中韃靼人搶劫了大量糧草,尤其是從高明城手里搶的那批軍糧至關重要,可以幫助韃靼人渡過嚴寒的冬季。
此時臨近臘月,天寒地凍,就連榆溪河也在連續幾場大雪后封凍。劉大夏為人謹慎,絕對不會在糧草不繼的情況下冒險。
見好就收,這是劉大夏和邊關將領普遍的想法。
連沈溪也覺得,既然已經立了威,再深入草原作戰沒什么實際意義,占了地方又不能實施管理,最后還得狼狽地撤回來,那出擊也就沒了實際意義。
這是一個尷尬的時代,由于缺乏足夠的工業產能,也就失去“羊吃人”的圈地運動的動因和契機,中原王朝不可能深入不毛之地的草原進行經營,導致邊陲形勢不會因為幾個勝仗而徹底扭轉。
沈溪坐在馬車里,翹著二郎腿聽著閩西小調,美貌如花的云柳給一邊哼唱,一邊為他捏腰捶腿。
沈溪打開車窗,看看左右兵強馬壯的護衛隊伍,優哉游哉地踏上了回程。
一行未到大同府,就跟京城過來迎接的隊伍遇上。
京城更加迫切地想知道邊關戰事的結果,沈溪這邊本來有上千兵馬護送,朝廷又派了兩千多京營兵馬接應,同時送了一批糧草到三邊,以解燃眉之急。
“這位是翰林院沈大人嗎?這里有兵部馬尚書給您的一封信。”
沈溪對于前來迎接的京營隊伍并不怎么感冒,不過倒是馬文升專門給他寫信,讓他有幾分意外。
沈溪把信打開,卻是馬文升為安撫他特意寫的,主要還是擔心沈溪因為朝廷賞罰不明鬧情緒,說是他愿意的話,準備拔擢三級到兵部敘用。
馬文升之前提到過請沈溪到兵部任職,但被沈溪給拒絕了,這次馬文升舊事重提,還特意提出官升三級,也就是沈溪到兵部后至少都會擔任郎中,再進一步就是兵部侍郎,這是許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
沈溪心想:“莫非是劉大夏把實際情況告之馬文升,馬文升以此來安撫我?”
沈溪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去兵部當差,哪怕是連升三級他也不感興趣。
接受兵部差事來一趟邊關,就把自己累得夠嗆,差點兒連小命都丟了。這還只是一次簡單的送炮任務,若是到兵部擔任郎中,馬文升覺得他是一塊做事的材料,編排他做這做那,豈不是得把他累死?
當官的都希望上官能賞識自己,多給自己安排差事好好掙表現,沈溪則想的是如何才能偷懶。
倒不是說沈溪天生懶惰,是因為他知道如今那么快冒頭不是好事。連升三級調到兵部表面看升官了,其實不然,這些職司衙門最講究資歷,說不一定在郎中位置上一坐就是幾年甚至十幾年,那還不如留在翰林院,輕輕松松熬資歷,只要到了正五品,就有入閣的機會,鯉魚跳龍門莫過于此。
況且,與兵部的官員不同,翰林院、詹事府、六科、禮部的官員出京,那都是要越級使用的,比如六科給事中出京,那就是直接從正七品跳到從三品,連升七級,擔任一地知府和布政使司衙門的參政毫無問題。
假如沈溪到地方,以他目前從五品的官職,到地方當個四品知府毫無問題,何必把自己折騰得那么累,到兵部累死累活的干,也不過就是如此。
再說了,在六部任職,想要出京就困難了,算算時間,如果歷史沒有變化,弘治皇帝四年以后去世,太子朱厚照登基,劉瑾當權,朝政混亂,除非他可以在京城呼風喚雨,不然最好的辦法還是躲開京城的政治漩渦。
謝遷、馬文升、劉大夏這些人都是涉及到核心權力層斗爭的“危險人物”。
沈溪跟劉瑾之間本來就不對付,劉瑾若掌權,肯定會想方設法找他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