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沈府的禮物,并不是謝遷一個人的,馬文升也出了一部分。
跟沈溪說的一樣,兩位朝中大員正是為了安撫一下這個立下大功卻不得升遷的官場新丁,讓他別對仕途失去信心。
但顯然,沈溪的領悟力太高,其圓滑世故比之謝遷想象的超出不是一星半點兒,這讓謝遷很是惱火。
他雖然不希望沈溪因為有功不能賞而意志消沉,自暴自棄,可沈溪現在對于功勞不太在意,連起碼的人情世故也不懂,上官送禮反倒覺得理所當然,這讓謝遷覺得沈溪是個怪胎,不利于其將來的發展。
“這小子,平日看上去還算穩重,做事也得體,可偏偏就是精于世故,喜歡揣摩人心,若他將來走上岔路,恐怕很危險啊。”謝遷不無擔心地說道。
馬文升一直都很欣賞沈溪,但經謝遷這一說,覺得有幾分道理。
精于世故的結果,就是心機縝密,做事滴水不露,別人根本無法從其言行揣摩其內心,而別人在他面前卻像是透明的,沒有什么秘密可言。若走正途,那肯定是一代名臣,可若是一心為惡,后果則很可怕,很可能會成為禍國殃民的奸臣。
馬文升嘆道:“你我終究非他什么人,將來他有何建樹,是否會走上邪道,一切都是未知數……老朽要不了幾年就是一抔黃土,而于喬你,恐怕都不能活著見到他飛黃騰達的一天!”
“那不如……”
謝遷剛想出一個主意,但迅即閉口不言。
雖然沒說明白,但馬文升閱歷何等豐富?只看謝遷的表情便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那就是在沈溪有苗頭之前,將其扼殺,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莫過于將沈溪外調,遠離京城,那沈溪再有本事,也只是個地方官,不會影響朝廷決策和國祚安穩。
可如今沈溪作為有功不能賞的功臣,僅僅因為怕他將來走錯路,就要對其施行懲罰,這可說不過去。馬文升擺了擺手:“關心則亂,沈溪本來就是大明官場的異數,若善加引導不難成為朝廷的擎天玉柱。于喬,還得你多多指點,畢竟老朽活不了幾年了。”
“去去去,我跟他非親非故,指點他作甚?”謝遷沒好氣地說。
馬文升調侃道:“于喬以前不是總夸贊有個好孫女嗎?我看不妨把孫女嫁過去,讓他做你的孫女婿,那不就是你謝家人了?”
聽到這個提議,謝遷一張老臉頓時變得陰沉可怕……謝恒奴小小年歲就喜歡沈溪,在他看來這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那小子,屁大一點兒就娶了妻子,難道讓我孫女嫁過去當妾侍?”謝遷怒氣沖沖地說道。
馬文升點頭:“于喬不再提此事,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倒是可惜了,若是于喬你能跟他結上姻親,善加指點,倒是能為大明留下一位治世能臣……可惜啊可惜。”
謝遷聽到這話,臉色越發難看……他何嘗不想把小孫女堂堂正正嫁給沈溪?謝遷自己對沈溪也非常欣賞,本身是狀元,還不是個只會死讀書的書呆子,做事章法有度,文韜武略樣樣精通,而且眼光獨到,對于邊疆形勢的把握無人能及……謝遷仔細想想,沈溪最大的缺點,同時也是他的優點,就是年歲太小了。
若年長個十歲八歲,有這樣的造詣和成就,真的是無可挑剔,哪怕有點兒城府也沒什么。
可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年郎就有這么多心機,以后真的能按照他們的構想,讓這小子保得大明安穩嗎?
“于喬賢弟之前曾為令孫女找婆家,如今可有著落?”馬文升隨口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