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儒靠的就是別人的尊崇過日子,今天這個當官的送點兒禮物來,明天那個朋友來敬個茶,很多大儒田產和房產都沒有,全靠思想學問當作利器,靠別人接濟和對外講學過日子。
以前那些年輕后生對理學推崇備至,經常聽他們講學,每到鄉試年都會忙得不可開交。可自從沈溪的心學抬頭之后,那些士子就開始“反水”,連理學這種博大精深的學問都不喜歡聽了,如今鄉試臨近,各個講學之所依然門口羅雀,讓當事者情以何堪?
年輕人都喜歡新奇事物,心學的產生,恰好有其時代背景,明朝中期雖然也有不少能人異士,但在學問上卻許久沒出現一個偶像級的人物,歷史上的王守仁脫穎而出,此時王守仁尚未形成氣候,倒是沈溪先鉆了空子。
沈溪提出的心學理論,比之王守仁的更加扎實,因為沈溪本身采用的便是系統而完整的理論。
成熟的心學,在對抗理學時絲毫不落下風,關于致良知方面,思想更是比理學先進不少,連統治者也更傾向于士子往心學的方向靠攏。
因為理學讓人格物致知,而心學最重要的一點卻是致良知,推崇的是溫良恭儉讓,學的是唯心主義,更接近于道家的回歸自然。
弘治十四年進入隆夏,京城士子風氣高漲,大批北直隸考生匯集京城,準備參加鄉試,其間雜學盛行,不但有理學、心學,還有各門各派的儒學,對于百家爭鳴的情況,朝廷采取了默許和寬容的態度。
京城到處都能見到講壇,其中心學的講壇去的人最多,除了這是一門新興學問外,最主要還是都在傳言本屆鄉試主考官便推崇這個。
沈溪有一點做得很聰明,他提出心學發覺謝丕癡迷后,馬上改變宣傳方針,在推崇心學時先表示這是對程朱理學的推崇和深入研究,等于是換上了虛偽的包裝,等人仔細研究后才發現,心學跟理學是兩套不同的理論體系。
許多人是被騙去心學講壇,他們本以為這只是本屆鄉試主考官提出的一種理學思想,大家坐下來一起研究,看看對于科舉有沒有幫助,沒想到在聽了幾堂課之后,發覺內容與以往所學理學大相徑庭,但細細一想卻很有道理。
再仔細聽下去,就不知不覺沉迷其中,跟謝丕一樣,對心學推崇備至,然后把別人也給帶進來。
沈溪就好像是一個蠱惑者,他用披了理學外衣的心學,令一眾士子“誤入歧途”,等這些人反應過來時,他們已經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但這些講壇,都沒有經過正主沈溪的同意,屬于自發形成。如今謝丕被謝遷關在家里沒法出來,沈溪的忠誠傳道士不在,但僅僅靠謝丕的那些朋友,還有聽了謝丕宣講心學之人,就不知不覺把心學宣揚開來。
“傳得沸沸揚揚,我自己是不是也該去聽聽?”沈溪從謝鐸那里得知,連國子學內也開始有人傳講心學時,頗感無奈。
十幾歲中狀元已經很顯眼了,若是年紀輕輕再宣講心學,等于站在整個儒學界的對立面,別人對他的攻訐會與日俱增。那些靠理學成名的大儒,絕不會容許異端邪說的存在,因為他們是不可能放下理學重新研習心學。
只有等心學弟子崛起,占據朝堂和儒學界的制高點,心學才能蓬勃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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