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這次出宮,并未見識到民間的疾苦,單純地直視為了玩而出宮,并沒有多少實際的教育意義。
沈溪希望朱厚照見到的是大明百姓生活的艱辛與不易,而不是讓朱厚照從小就種下沉迷逸樂的種子,可偏偏除了他之外,別人都在把朱厚照往歧路上帶。就算沒直接推波助瀾,也是在放縱和默許,包括東宮講官、侍從以及外戚,甚至還有朱祐樘夫婦。
“你買的小東西,幾文錢一個?”沈溪問道。
“什么幾文錢?我哪兒知道,不過外面買東西不都是用銀子嗎?銅錢那么臟,誰肯用啊?”朱厚照撇撇嘴不屑地回道。
“但事實上,目前大明唯一的法定貨幣便是銅錢,銀子并沒有得到朝廷的確認!”沈溪的話讓朱厚照大吃一驚,正在努力消化,沈溪又補充道:“太子可知民間銅錢與銀子的兌換比例是多少?”
“這個……”
朱厚照微微蹙眉,拱拱手道,“請先生請賜教。”
“一換一千,就是一兩銀子兌換一貫錢即一千文,這是基本的兌換比率,但實際上,民間卻有不同的比率,以后有機會我會向你詳細解說。”說到這兒,沈溪又問,“太子可知,如今市面上的米價幾何?”
“這個……大概不貴吧。”
沈溪面色嚴峻:“太子可知曉,民間一個普通的挑夫,就是幫人挑擔子的民夫,一天幫人挑貨四個時辰,能得幾枚銅板?可換幾斗米糧?”
沈溪一連串的問題,把正處在出宮興頭上的朱厚照問得啞口無言。
“如今市面上,一斤新米大約需要十文錢,一斤往年的陳舊粟米,大約要四文,普通百姓賣兒賣女,也只是想能吃飽肚子,不求有新衣,起碼能養活一家老小。”
沈溪說此話時,自己也有些辛酸,因為他剛到大明時,過的便是這種社會底層最苦的日子,周氏辛辛苦苦攢下錢就是為了能讓他讀書,最后還被王氏敲詐去了。
朱厚照不由打著哈欠道:“先生,咱不說這些個掃興的東西行不行?你快告訴我,京城還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下次我讓二舅帶我去。”
果然是境遇不同,考慮事情的方向也不同,讓一個衣食無憂只等著將來坐江山的熊孩子明白世間疾苦看起來容易,可他轉頭就忘了,沒有切膚之痛,那他將來還是會往吃喝玩樂的方向發展,歷史就不會出現拐口,沈溪的到來也就沒有絲毫意義。
“京城好玩的地方有許多,回頭我跟太子好好說道說道,以便太子前往游覽一番。”
沈溪沒想過京城有什么地方能對太子的人生觀產生直接的影響,上次賣身葬父的少女,顯然被朱厚照給忘了,于是提醒道:“太子之前買的丫頭,我還幫你養著,太子是否該把所欠的賣身錢以及日常伙食費給結算一下?”
“啊?先生,你也太摳門兒了吧?就那么一點銀子,你還跟我斤斤計較。”朱厚照皺著鼻子,有些不屑地說道。
沈溪問道:“那太子知道微臣每月的俸祿幾何?”
“應該不少吧,怎么也得有幾百兩,甚至上千兩我覺得都有可能。”朱厚照想當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