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搖了搖頭:“臣每月領的是俸米,若將俸米變賣,可換得銀錢九兩上下。臣有一家老小需要養活,每月所剩無幾,上次借給太子的銀錢,那可能是微臣一年所能積攢下來的積蓄。”
朱厚照聽了大吃一驚,問道:“先生,不是吧,你一年的俸祿才那么一點兒?”
“不然太子以為呢?”沈溪一臉感慨地問道。
“哦,我知道了,回頭我就跟父皇說,讓父皇給你加俸祿,這樣總該行了吧?”朱厚照壞笑道,“加的那部分,就當是我還債給你。”
沈溪斷然搖頭:“不可不可。我大明自開國以來,官員俸祿多少,不是因人而定,一切都有規矩可查,太子以為很少,但其實對于做臣子的來說,已是足夠。微臣如今有府邸,家中妻兒老小得以贍養,為何還要無端跟朝廷索要更高的俸祿?”
朱厚照臉上露出尷尬的臉色,他心想:“沈先生真是大度,連我跟他爭取更高的俸祿,他都不要。哎呀,不對啊,他不要更高的俸祿,意思就是要跟我討要欠債?我上哪兒賺銀子還給他?”
果然,沈溪馬上又把舊賬給搬了出來,而且過分地提出了利息的問題。
沈溪道:“太子可知,如今民間借貸,利息幾何?”
“什么是利息?”
朱厚照連銀子都沒拿過,更別說知道那么多五花八門的東西。
沈溪道:“這世道,有借有還,再借不難,若我借給人一千文錢,就要定下期限,到期之后,借錢人除了要歸還一千枚銅錢外,還要額外支付一些銅錢來作為利息。只有如此,民間的借貸才會有意義,不然誰愿意憑空把錢借給別人,尤其是不太相熟的人?”
“那要是借了錢卻沒辦法還錢,那該怎么辦呢?”朱厚照攤攤手道,“就好像我這樣的。”
沈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民間既然有借錢和放貸的,就會有人維持這種秩序,若有人欠錢不還,就會找人去要挾,有的人在借錢之時,申明自己的抵押之物,諸如房屋、田產,甚至是妻兒,若到期不能歸還,就要賣房賣田還債,甚至是賣妻兒還債。”
朱厚照聽了不由哈哈大笑:“那放貸的人也夠傻的,不但錢要不回來,還幫人家養著妻兒,那不是又要白花伙食費?”
沈溪道:“太子以為是幫人白養活的嗎?賣妻之后,女眷……可以幫忙做活,往往一天要做事六個時辰以上,不給薪酬,只是給一口飯吃,甚至可以隨意****打罵,生死由命。”
朱厚照聽了有些忌憚,大約是想到自己若是落到那一步當如何,最后他擺擺手道:“那姑娘我不要了,先生盡可支使她做事,就當替我還債了。”
“不可,臣家中并不缺奴仆,而且小女娃年歲太小,并無力氣做活。”沈溪要堵上熊孩子的歪心思。
今天就讓你明白,就算是太子,欠錢也是要還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