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延齡道,“頭年里,福建地方布政使司查獲汀州商會在閩地的大量商鋪和貨倉,所得銀錢不在少數,聽聞如今汀州商會的當家人,已轉戰京城,我們不妨從汀州商會身上打開缺口。”
張鶴齡想了想,問道:“那汀州商會不是因為地方官府打壓冰封瓦解了嗎?怎么會在京城出現?”
張延齡奸笑道:“我也是剛聽聞,說是汀州商會的大當家,集合一群烏合之眾,成立了什么閩商同鄉會……真是天大的笑話,敢在朝廷的眼皮底下設立商賈組織,分明有謀反之意。”
“本以為汀州商會已無所存,如今才知,原來汀州商會的積蓄遠大于之前料想,從他們身上,至少能得到幾萬兩銀子,還有大批糧食和貨物。這閩地客商,都是沒有著落的外地人,到我們出手時,京師商賈不但不會出手相幫,反而會因為剪除一強敵而彈冠相慶!”
“那以何為由頭?”
張鶴齡看著弟弟,他感覺張延齡說這番話,應該早有盤算。
張延齡道:“那些外地人到京城經商,心中都不安穩于,曾大肆賄賂地方府縣衙門屬官,連戶部、工部的官員也都有牽扯,這些人中,還有人向我們投遞拜帖說是要投奔,他們的罪行,我可是清楚得緊。”
“到時候,我們只要說是這些外地商賈公然向官府行賄,敗壞官場風氣,便可以確定罪名,將他們的財貨抄沒。明日見到皇上,我們把事情一說,皇上應該會欣然同意徹查到底,那時候我們就是奉旨辦案。”
張鶴齡遲疑了一下,最初他對于掠奪商賈的事情也抱有謹慎的態度,因為許多商賈,背后跟張氏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如此有殺雞取卵之意。但似乎這外地的客商,與壽寧侯府沒什么干系啊!
“嗯。”
張鶴齡終于點頭,“明日見到陛下,我便上呈此事,看陛下意思如何。但我先聲明,若是陛下不允,事情就此作罷,其他地方的商賈也就罷了,這閩地客商,多少與沈諭德有幾分干系,如此把事情做絕,絕非善舉。”
張延齡嘴上應是,心里卻頗不以為然,暗暗發狠:老子要一鍋端的就是閩地的客商!誰叫你沈溪不識相,敢跟我們張氏為難,不把考題乖乖地交出來,現在就讓你知道厲害,把你們產業全都抄沒,最后你還不是要回來苦苦求我們,當我們的一條狗?
……
……
就在汀州商會被盯上時,宋小城已按照沈溪的吩咐,把崇文門附近泡子河沿岸的貨倉全都盤了出去,變成銀錢貯藏起來,留待收購京城那些馬車行,以圖東山再起。
宋小城完全按照沈溪的吩咐做事,盡量不跟朝廷和當權者有瓜葛。
但惠娘那邊,做事卻越發偏激。
為了重新獲得朝廷運糧的權限,惠娘多次通過關系,向戶部官員行賄,送去的銀錢已有七八百兩,而且得到承諾,到了年底就能重獲為戶部運糧的資格。
“我如今船只雇來了,人手也是現成的,只要能把朝廷的生意拿到手,就算沒有他又如何,生意不照樣興隆?”
惠娘非常自豪,因為她覺得,自己終于可以逃出沈溪的陰影,做一個獨立自主的女人,無論沈溪再做什么,都跟她沒什么關系,而她也可以靠自己的本事,把生意越做越大。
其實惠娘并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她所追求的,僅僅是保住原來的基業。是沈溪讓她發展到一個令她覺得自危的高度,但等她放手后,又覺得舍不得,拼命想把失去的一切奪回來。
她做這一切努力,不過是想向沈溪證明自己有本事。
惠娘用了兩三個月的時間,在通州以南的北運河一線雇了很多船只,這些船只目前只能幫人運一些貨物,但因沒有大單生意,基本都在做虧本買賣。她已經感覺沒有沈溪給她做規劃,在做事上處處被掣肘。
她迫切地想得到為戶部運糧的差事,有了戶部的保護傘后情形便大不一樣,許多生意都可以依托船運,做大做強,真正實現她壟斷經營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