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順天府鄉試,從開始出題,到最后開彌封填榜,中間過程幾乎全都在沈溪的監視下完成,唯獨在找人開彌封比對卷子上,那些考卷曾離開沈溪的視線,而外簾官也就在這個時候動了手腳。
唐映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冷聲道:“沈諭德,您可看清楚了,這卷子是您和靳中允評出來的,怎會被人更替?”
靳貴上去仔細打量一番,當即皺眉:“這似乎……并非本官選出的解元卷。”
要說破綻也就在這解元卷子上,當初沈溪和靳貴商討了半天,最終才決定將其中一份卷子定為解元卷。
其實同一水平上,有三四份卷子都不相上下,沈溪和靳貴難分伯仲,最后還是在五經文和后兩場的答題比較后,才定下解元,誰知道這才一轉眼的工夫,卷子就被人換了,但上面的紅圈、印記等,居然跟所評解元卷完全相同。
這下旁邊的內簾官和外簾官都議論紛紛。
沈溪說這卷子不是,連靳貴也如此篤定,但其實解元卷到底是誰,只有沈溪和靳貴二人知曉。
“靳中允,您可是能確定?”
唐映此時問話,已經咄咄逼人。
按照官職來說,靳貴和唐映都是正六品。
但靳貴是翰林體系的官員,在詹事府當差,而唐映雖然在京城,但卻屬于地方官。按照大明朝京官外調至少加三級的原則,靳貴的官職可比唐映高多了。
但若論在官場上與人勾心斗角的經驗,唐映屬于摸爬滾打出來的,自然比清貴的靳貴更深諳官場之道。
所以此時,唐映直接以嚴厲的口吻咄咄相逼,就是要把靳貴的氣勢給壓下去。
“這……”
被所有人看著,靳貴有些發窘,微微搖頭,“我也有些不能確定了……”
唐映臉上帶著些許得意之色:“那就是了,既然連靳中允和沈諭德都不能確定,那這卷子……”
“慢著!”
沈溪突然抬手,“靳中允不能確定,但本官卻確認無誤,這份卷子并非本官選出的解元卷,而是在復選中第一輪便被本官刷下去的卷子!”
“啊?”
此語一出,全場震驚。
那些同考官面面相覷,都不明白沈溪為何如此篤定。姓胡的同考官瞪大眼睛道:“沈大人,您可別妄言,這私換考卷的罪責,我等可承擔不起。”
“你承擔不起?這卷子,當初可是你們親手選出來的,四個紅圈送到本官手中,讓本官直接點他為舉人,當時本官看過他的卷子后,只覺狗屁不通,這種卷子居然能過初選,你們可真是瞎了眼啊。”
沈溪這會兒說話,已經不留半分情面,“更可恨的是,當初四個紅圈,如今被選為解元卷,連上面的紅圈也少了幾個,被人吃了嗎?”
同考官們咽了口唾沫,不敢再說什么。
明擺著事情,連卷子都是找原來的謄錄官重新謄寫過,再仿照解元卷作出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