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映冷笑不已:“沈諭德應該是看走眼,或者是看差了,那么多卷子,沈大人如何能確證自己所說,并非子虛烏有?”
沈溪笑道:“好啊,唐通判,你或許有所不知,本官別的本事沒有,但過目不忘的本事,當初會試時,連李閣老都刮目相看。你是想讓我把所取的所有考卷背出來給諸位聽聽嗎?”
“沈大人,您可別開玩笑,這么多卷子……看一遍都難,您居然……”
“做為主考官,當然要負責任,本官每日端詳這些卷子,將卷子中的內容記于腦海,拋之不去……”沈溪怒道。
“沈大人,您可別信口開河,若是您能將這卷子中的文章背誦出來,老夫……老夫這就把卷子吃了。”
姓胡的同考官急了。
沈溪笑了笑,道:“吃卷子大可不必,但道理還是要講的,你且聽好!”
沈溪當即開始朗讀這篇被他親手刷下去的解元卷的文章。
很多人都簇擁上去,想看看沈溪是否能背出來,等他們發現沈溪所背的內容只字不差時,他們不得不佩服,最后一個個低下頭,自慚形穢。
沈溪又接連背了幾篇文章,都能準確對應,這下沒人再敢懷疑沈溪信口開河。他的確是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姓胡的同考官灰溜溜地躲在了人堆后面,只字不言。
唐映此時臉上青紅一片,他已經感覺自己下不來臺了,他自問把所有事關節都打通,唯獨在沈溪和靳貴這環節上出了問題,若沈溪和靳貴把案子捅出去,必會掀起滔天巨浪,想那禮部會試鬻題案,程敏政只是個查無實證都死在獄中,那可是掌翰林院、誥敕的重臣,相比而言他一介順天府通判連個屁都算不上。
“沈大人,借一步說話。”
這會兒唐映也緊張了,呼吸急促,趕緊拉沈溪到旁邊,用商量的語氣道,“這卷子……乃是壽寧侯親手安排,侯爺曾言,您跟壽寧侯府……不是有交情嗎?”
沈溪啞然失笑:“原來唐通判是壽寧侯府的人?”
“正是正是。”
唐映心想,幸好我把建昌伯那句話記下,不然今天可真沒什么辦法,他陪笑道,“沈大人,既然都是為侯爺做事,那今日此事……”
沈溪冷聲道:“為國選材,難道能因為一點小小的關系,而令士子寒心?”
“……外間并不知這最后的結果。”唐映還想繼續解釋。
沈溪搖頭:“唐通判,既然你是侯爺的人,此事本官不想再追究,但請把之前所定的各卷重新找出來。陛下派本官前來主持順天府鄉試,可沒說……讓本官聽從誰的吩咐!”
“這個……這個……”
唐映雖然心里氣憤,但現在若想把事情了結,就必須要遵從沈溪的說法,不然沈溪就會把事情往朝廷一捅,他吃不了兜著走。
殺人滅口或許可以,但殺沈溪一個不管用,還要把靳貴一并殺了,兩個主考官都死了,就算沒事朝廷也會懷疑有事,再仔細一追查,把沈溪今天當眾的這番話追問出來,那背后遭殃的就不止他唐映一人,就連張氏兄弟也會牽涉其中,到那時,他自己將會變成被殺人滅口的那個。
“那……就按照沈大人的意思辦。”唐映咬了咬牙,此刻他心里想的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隨后唐映趕緊把外簾官重新召集,尤其是對彌封官作出交待,讓他們去把剛才暗中替換的卷子給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