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里,各懷鬼胎之人陸續回房休息。
沈溪詢問了一下才知道時間早過了三更,這會兒都已經是次日凌晨了。
沈溪相信,有了他之前那一鬧,唐映應該不敢再在榜單上做文章,否則告到御前就是個抄家滅族的悲慘下場。
其實沈溪也不想把事情鬧大,因為力量對比不均衡,像外戚張氏兄弟和順天府尹這些人,不是現在的他能動搖的……蚍蜉撼樹,最終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八月三十晚上榜單列好,經過一天的復核后,成績在九月初二公布。
鹿鳴宴暫時定在九月初三中午。
這也就意味著,沈溪在九月初三中午吃過鹿鳴宴就可以回家,這比預定的九月初八足足提前了五天。
在貢院里生活了近一個月,沈溪發現自己并不覺得太辛苦,或許是前輩子單身久了,這種生活他能很好地適應,但想到家中妻兒,還是會掛念。
初一晚上,沈溪把東西整理好,靳貴打著借文稿回去看的名頭,過來問沈溪關于這次鄉試閱卷之事。
“……這次閱卷,我們得罪的人可不少。”
沈溪總結道,“事后若是有人借題發揮,靳兄與我恐怕都會受到責難。這壽寧侯府,靳兄還是盡量躲避些吧。”
靳貴點頭,看得出來,靳貴并非那種一往無前之人,混跡官場的時間久了,自然能分清楚理想和現實的差別。氣節只是一種做人的準則,但想憑借一人之力去改變整個大環境,那不現實。
“沈兄弟,他們會不會在放榜的時候再耍花樣?”靳貴有些擔心鄉試的結果。
沈溪道:“既然榜文都已經出來了,明日張榜時你我又在場監督,他們必定怕我們把事情捅出去。只要你我堅定態度,他們不敢亂來。”
沈溪只是把他猜測的情況說出來,至于順天府和壽寧侯府的人是否甘心這次鄉試就這么收場,并不好說。
九月初二,上午。
禮部派人來接收順天府鄉試錄取人員的名冊和考卷,沈溪詳細比對過,并未出現偏差,心隨之徹底放了下去。
既然上交朝廷的案牘是對的,私下里沒人再敢做更改,否則便是欺君大罪。
等朝廷把名冊和考卷收走,內簾官和外簾官一起,到順天府大門外一同見證張榜,此時順天府外聚集的應試考生已不下千人。
榜文公布后,可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那些中舉的考生中,老中青三代都有,其中不時可見白發蒼蒼的老者。當然,沒有考中的人中,花甲之年的老者也不時能看到。順天府請來的大夫隨侍一旁,若有誰氣血攻心昏迷過去,馬上派人救治。
順天府在當天下午,就會陸續把喜報送到中舉士子的祖籍。
一些自以為考得不好已提前回鄉者,意外中舉不乏其人。沈溪和靳貴都是翰林出身,他們對文章和才學的評斷非常公允,這讓一些考試時沒有發揮出高水平但文采斐然的士子,仍舊有錄取的機會。
由于要參加次日的鹿鳴宴,從貢院出來后,沈溪和靳貴暫時住進了順天府衙后院,當天下午府衙方面準備好了酒宴招待外簾官和內簾官,但因這次鄉試被沈溪和靳貴“搗亂”,令順天府損失慘重,使得招待的酒宴規格并不高。
沈溪住在府衙后院廂房內,這里比貢院的條件好上許多,就連服務人員也從兵丁變成了美貌可人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