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心想,這不過是朝廷為了給掠奪商賈財物尋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真當是什么大案要案?
還三司會審呢,你怎么不直接來個御審,讓皇帝來斷這案子?
沈溪道:“那玉娘可否幫忙與劉尚書一言?”
玉娘仍舊顯得很為難:“恐難從命……劉尚書如今執領兵部,奴家已有半年未曾受命傳見,沈大人……還是等刑部的判決下來為好。料想此案,或許有轉圜,畢竟你那故人罪不至死!”
沈溪苦笑著搖了搖頭。
死,對于別人來說或許很艱難,但對惠娘來說卻是一種解脫!這“罪不至死”,才真正是對惠娘和他的煎熬!
人死不了會怎樣?
直接發配為奴!
到那時候,沈溪明知道惠娘還在人世,卻不知她身在何方受苦受難,他怎么都不會原諒自己。
……
……
回家的路上,沈溪一直自責:“我說過不會讓你有事,你就一定不會有事!”
等到敲響二更,沈溪才回到自家門前,看著那熟悉而陌生的家門,一時間沈溪竟然不想進去,因為他感覺無法面對妻兒……
謝韻兒和林黛把全部身心都交給了他,可他的心,始終是對惠娘的情意更多一些,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不過是一段孽情。
“少爺……老爺,您回來啦?”
朱山打開府邸大門,見到沈溪失魂落魄站在門前,驚喜地喊了一聲,卻差點兒稱呼都沒改過來。
可她的話,沈溪來卻充耳不聞。
朱山驚喜地回去稟報:“夫人,少夫人,老爺回來啦,老爺回來啦!”
謝韻兒帶著一家人高高興興迎了出來,沈溪只能暫時收拾心情,盡量把情緒壓抑住。
進到自己的家門,不知為何,沈溪老想在門檻上坐一會兒,讓自己頭腦冷靜一下,可偏偏他知道這樣有失體統。
就在沈溪在大門口徘徊時,謝韻兒帶著林黛出來,見到沈溪,謝韻兒臉上驚喜地流出眼淚。
“相公,您平安歸來,妾身給您請安了。”
作為一家主母,謝韻兒很有主婦的風范,無論是在人前還是私底下,絲毫不會亂了規矩和禮法。
沈溪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走過去,徑穿過月門,往自己小院方向去。走到中院的時候,面對許多父母從汀州帶來的閩西老物件,他突然發覺自己“迷路”了。明明是自家院子,抬起頭來,竟然覺得這是在汀州陸氏藥鋪的后院,他好像是要去藥鋪二樓找惠娘商議事情。
“相公,您這是怎么了?”
謝韻兒發覺沈溪神色迷茫,趕緊問道。
沈溪許久之后才反應過來,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四五年,他已經到了京城,這兒再不是那帶著溫馨甜蜜回憶的藥鋪,而是皇帝御賜的官邸,他不再是個可以跟惠娘沒大沒小的孩子,現在已然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韻兒,幫我洗洗腳,這些日子我很累,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沈溪滿面疲乏之色。
謝韻兒點點頭,趕緊讓丫鬟打水,等沈溪進到院子回到房間坐下,她已經把洗腳水端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