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章元應轉換語氣,厲聲道,“朝廷錢糧調度,船只必不可少,如今糧食未起運,豈能將船只相與?”
沈溪點頭:“章藩臺說的是,為朝廷運糧要緊……如此說起來,這東南沿海的匪寇只是疥癬之疾咯?”
這話是在反嗆章元應。
西北用兵其實只是個幌子,瓦剌人就跟之前的韃靼人一樣,到哈密等地騷擾劫掠一番,立即退回大漠,讓人連反擊都無法做到。就算西北用兵是真的,苦寒之地的西北那邊需要錢糧,那四季溫暖、產出更豐的東南之地,就可以任由盜匪肆虐了?
同樣是皇帝欽命,憑什么西北可以獲得支持,而我平匪寇就該缺兵少糧,連艘戰船都沒有,赤手空拳跟海盜和倭寇拼命?
章元應道:“對番邦外夷之戰,乃是大事,與匪寇之戰,輸了無傷大雅,勝了在情理之中,沈督撫可要分清輕重!”
“也對。”
連章元應都沒料到沈溪居然欣然接受這番說辭,沈溪點頭道,“若是為朝廷調運錢糧之事,由本官出面解決,不知藩司可否將四十條鳥船和烏尾船相借?”
沈溪說來說去,就是變著方借船,等于說沈溪準備把運糧差事主動攬到手上,來跟布政使司借這四十條大船,所用方法無非是用民間小船來調運糧食,而將大船征調為戰船去跟海盜和倭寇打仗。
“不可!”
章元應回絕得很是干脆,“調運錢糧本就是我布政使司衙門的差事,何時輪到沈督撫操心?若是延誤錢糧調運,本官責無旁貸,此事不容再提!”
說完,章元應毫不客氣,連招呼都不打便抽身而去。
沈溪作為客人,被主人晾在一邊,多少應有些尷尬才是。不過沈溪卻悠然把手頭上的茶水飲完,才慢悠悠起身離開。
……
……
回到驛館,馬九和朱起早就等候在那兒,見到沈溪回來,朱起問道:“老爺,事情怎么樣了?”
沈溪笑道:“還用問我嗎?派兵去奪船就是了,我不過是去藩司衙門打聲招呼罷了,真以為我要跟他商議?把大船扣下后,只管留下相應比例的小船就是。朱當家,你帶令郎前去,老九,你跟我去看看鑄炮的情況!”
沈溪去布政使司,只是給章元應面子。
要收繳布政使司的大船作為軍用,我堂堂三省督撫跟你們打聲招呼,你愿意也好,拒絕也罷,船我都要“借用”,大不了我幫你把糧食運往北方。
小船不便海運,那就走河道,中途多中轉幾次,反正北方用糧不急,眼看就要到寒冬臘月,就算把糧食運到九邊,朝廷也不會在寒冬臘月跟瓦剌人交戰,北國寒冬可不似嶺南之地,那真是要凍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