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越想越心煩,指著沈溪道:“你小子,就會給老夫添亂……昨晚奏本基本票擬完畢,恐怕這兩天都可以清閑一下。等三日后,你再隨老夫進宮!”
“什么?還去文淵閣?”沈溪見謝遷起身要走,連忙問道。
謝遷回頭看了沈溪一眼,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那是自然,既然幫老夫做了一次,那也不差下一次,老夫對你辦事能力倒是有幾分欣賞。這可是老夫刻意栽培,難道你不感念老夫恩德?”
沈溪暗忖:“幫你打白工居然跟我說感念恩德?你這是鍛煉我當閣臣,還是用我來當苦力?你這個內閣大學士臉皮可真厚!”
沈溪一口回絕:“閣老請見諒,學生這幾日要全力準備宮廷賜福祈禮事宜,不能再去文淵閣,閣老若有奏本無法自行處置,可另請高明!”
有些事沈溪可以順著謝遷,畢竟謝遷是自己嬌妻的祖父,身為晚輩自然要對長輩尊敬有加,就算謝遷胡攪蠻纏,那也是老人家有些自負和小脾氣,可以容忍和謙讓。
不過,有些事一次兩次就可以了,多了就會把人慣出毛病來了,自己不過是個卸職等候朝廷調配的前任東宮講官,是掛有翰林的頭銜,但跟入閣相差十萬八千里……你沒事讓我去幫你批閱奏本,本身這就是僭越,被皇帝知道那腦袋絕對不能再留在脖子上。
這么冒險的事還要經常做,偶爾哪天皇帝心血來潮,親自駕臨文淵閣,又或者派個人到內閣慰勞一下肱骨大臣,那不是什么都穿幫了?
沈溪的原則很簡單,偶爾幫忙可以,長此以往,絕對不行。
謝遷生氣地打量沈溪,別的事他能以權壓人,但這件事本身就是他破壞朝廷法度在先,沈溪自有拒絕的道理,勉強不得。最后謝遷一咬牙:“那這幾日,你閑來無事,便往老夫府上,督促丕兒溫書。老夫若有閑暇,會每日回府,若無閑暇,也會派人送信回去……你知道怎么做了吧?”
沈溪心想:“謝遷分明是退而求其次,我不愿進宮去文淵閣幫他熬夜擬定奏本票擬,他就讓我去他府上,遇到那種難以定奪的奏本,就將奏本內容大致抄寫下來送回家中,讓我給他作票擬!”
“我進宮本來就是為了防止被抓現行,兩人同在文淵閣,票擬都是謝老兒的筆跡,別人不會料想是我擬定,但現如今有紙片流出……宮里送出來的紙片,被查獲的可能性非常高,那不是比我進宮還要危險?”
“不可!”
沈溪又是回絕,“若閣老有事相問,可到晚輩府上,或者晚輩到閣老府上,怎么商討都可,但若是想以書信來往奏本內容,晚輩說什么都不會答應!”
謝遷半晌沒言語,最后神情蕭瑟地擺擺手,邁開步子往門口去:“隨你便吧,老夫需要你的時候,能瞧見你的面就是!”
目送謝遷略顯佝僂的背影,沈溪嘆了口氣,不禁想到歷史上位極人臣的嚴嵩。嚴嵩擅專國政,竊權罔利,卻嚴重倚賴兒子嚴世藩做事,這和謝遷重用他這個孫女婿有點兒相似。
但問題是嚴嵩碰上的是以刁鉆和無厘頭而聞名的嘉靖帝,謝遷侍奉的卻是勤于政事勵精圖治的弘治皇帝,二者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