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馬文升嘆了口氣:“陛下如今沉疴不起,卻還在為國事操勞,我等應該更加勤勉克己才是!”
一聽就是場面話,張懋笑著應“是”,張鶴齡不想在馬文升面前惺惺作態,至于李東陽則完全沒有搭茬的意思。
這會兒該出宮的出宮,要回衙所的回衙所,謝遷幾步追上李東陽,質問:“李大學士,你這是誠心要讓沈溪小兒不得歸朝,是吧?”
之前李東陽進言,別人沒聽懂,但謝遷看得明白,因為謝遷覺得李東陽之前條陳的建議有針對沈溪的意思。
李東陽側目看了謝遷一眼,問道:“于喬說這話,是否僭越?為人臣子,進言之事豈能輕易與外人談及?”
李東陽跟謝遷同為閣臣,關系最是要好,出了乾清宮吵架這種事很難看到,劉健不在,別人上前勸說份量都稍顯不足。馬文升和張懋都是明哲保身之人,至于張鶴齡,樂得看笑話,更不會主動摻和進這事兒。
“沈溪出兵后確實進兵緩慢,但之前他曾上疏,說宣府鎮防備乃是九邊防守重中之重,他會協同駐守宣府,如此豈是如你所言的不作為?”謝遷怒道。
謝遷一氣之下將沈溪給他寫的私信內容說出來,直接點出宣府鎮防備之事。
在謝遷提出來前,朝中上下都未正視過此事,只有沈溪寫回奏本,言及要請調京畿周邊大軍往援宣府。
若沈溪是在三邊建功立業,統調各處兵馬殺得風生水起,讓朝廷大漲顏面,他要請調援軍,朝廷不假思索便會準請,可朝廷上下都覺得沈溪是因怯戰而不敢西行,至于請調援兵,在很多人看來只是沈溪為自己的怯懦和無能找借口。
沈溪的奏本,在通政使司就被壓了一天,因為皇帝病重無心批閱奏本,是以沈溪的奏報沒能在當天夜里按照加急文書規格面呈天子。
到了第二天,由內閣首輔劉健親擬票擬,送到司禮監,蕭敬也未重視此事,以至于奏本就此留中不發。
謝遷多般努力終于知道此事,而且想盡辦法終于看過沈溪的奏本,明白前后緣由,但為了朝中平穩,一直未將此事說出來。
“于喬,你說的……宣府鎮防備之事,是怎么回事?”李東陽未置可否,倒是馬文升問了一句。
謝遷這才警覺自己失言,他之前也覺得沈溪是在為自己找借口,所以看到沈溪的奏本以及私信后,認為應該采納劉健的觀點,就是不把事情聲張,免得沈溪被人恥笑,他這個內閣大學士的面子也過不去。
但現在李東陽要追究沈溪“不作為”的大罪,謝遷情急之下將此事提出,主要是想證明沈溪出塞后分明是“有作為”。
雖然在謝遷自己看來,這辯解顯得牽強無力。
謝遷道:“沈溪小兒之前曾上奏朝廷,言及韃靼人可能會侵犯宣府,威脅京畿安穩。即便他預料不準確,但恰恰說明邊關戰禍未平,如今便計較沈溪小兒的罪名,是否太早了些?”
李東陽仍舊不言不語,但看他的態度似是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