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胡嵩躍等人的設想中,即便撤兵過程中兵馬折損大半,但始終能撤回居庸關,如此就可高枕無憂。
但沈溪不這么想。
以現在軍中擁有的戰馬數量,如果一心想逃跑,沈溪活著回到居庸關應該不成問題。
關鍵是現在朝廷的反應太過詭異……沈溪幾次發戰報前往京城提醒,甚至還去信大同鎮和太原鎮方向,希望得到劉大夏等部的兵馬增援,誰知道現在這些戰報全部石沉大海,朝廷似乎將他給遺忘了,即便他在土木堡擊敗火綾,仍舊只能眼睜睜看著張家口堡和宣府被韃靼鐵騎蹂躪。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沈溪撤兵回居庸關,朝廷有很大的可能會把戰敗的責任往他身上歸,沈溪之前的努力等于付諸東流。
沈溪道:“在本官之前的設想中,韃靼侵犯宣府鎮,我們假意西進,吸引韃靼主力的注意,逼迫其分兵,將其一部吸引到居庸關前。”
“如此一來,韃靼人只會以為我大明朝廷已識破他們的陰謀,不得已轉而速攻張家口堡,而令宣府暫時得到安全,屆時京師和三邊兩路援軍可馳援宣府,以宣府為中心,與韃靼巧作周旋。”
“即便宣府失守,我大明兵馬齊至,可扼守諸多關隘,韃靼只能在內外長城一線活動,無法攻破居庸關、紫荊關進而威脅京師。”
“然而如今朝廷所做反應,大大出乎本官預料。朝廷似未曾留意本官上陳之戰策,京師援軍至今杳無音信,至于三邊劉尚書所部也無消息傳來。如今看來,很可能是中了韃靼調虎離山之計,使得內外長城之地,只余我們一路兵馬。”
“我們身后便是居庸關,居庸關后便是京師。若此時撤兵,路途之中折損必超半數,退到居庸關后,兵馬不足以憑險而守,韃靼中軍主力東進,韃靼可于張家口和宣府之地提供糧草和兵員供應,居庸關危矣。”
“此時或可出擊,但只要土木堡外兩千韃靼騎兵不與我們正面交戰,而是以襲擾和游擊為主,不時在遠處騎射攻擊,我們的軍陣無法長時間保持,一旦出現破綻,讓韃靼騎兵趁虛而入,那就是個全軍覆沒的局面。”
“此戰到了現在,我大明已徹底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不若鎮守土木堡,為朝廷向居庸關增派援軍贏得寶貴的時間,同時也可令朝廷有更多的時間進行籌備,為最終獲得勝利奠定基礎!”
沈溪態度明確,不能撤!
撤的話,路上可能會被韃靼兩千騎兵追得七零八落,動輒有全軍覆沒的可能,而且這么一來,這路人馬就失去存在的意義,沒有起到阻礙韃靼人東進的作用,即便留一條小命回居庸關,朝廷還是會把戰敗的責任歸咎于沈溪和一干將領身上,完全不計他們在土木堡與火綾一戰所獲得的功勛。
胡嵩躍急切地道:“大人,您的意思,是讓我們這五千人馬,留守土木堡,等韃子幾萬雄兵過來時,跟他們拼命?到最后落個為國盡忠?”
沈溪點頭:“確實如此!”
“萬萬不可!”
不但胡嵩躍不答應,這次連監軍張永都焦急地喊了出來,“沈大人,您這是玩火**哪!早知如此兇險,作何還要出兵,直接留守居庸關不就很好?現在突圍,即便韃靼人追上來,也可一戰,即便能活幾個人到居庸關也好。朝廷并非不明事理,知道沈大人一心為國便可,何至于連性命都葬送在此?”
劉序等人也趕緊抱拳:“是啊,大人,請您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