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原本正跟周氏爭論,現在馮氏突然插話,心想,姑奶奶我壓不住生了個狀元公的老五媳婦,還壓不住你這臭婆娘?你兒子是秀才,我男人也是秀才,而且我是長房媳婦,你算什么東西?
王氏怒道:“老四媳婦,你說話注意點兒分寸,我怎么違背娘的意思了?”
馮氏道:“娘當初決定供養沈家子孫讀書,長房從大伯到大侄子,都一心科舉,沒一人為家里出力,全靠二房到五房打拼和努力,甚至五伯在寧化城里給人做家仆,就是為了供養大伯考舉人……”
“可結果呢!?大伯到現在仍舊是秀才,反倒是五房那邊出了個文曲星,如今誰提及沈家都高看一眼,卻非你們長房如何,而是看在五房的面子上……”
沈家最大的不公平就在于沈家長房打一開始就出了兩個讀書人,沈明文和沈永卓父子相當于沈家的寄生蟲,從來不會做農活或做工養家,養尊處優,甚至王氏仗著自己是大房媳婦,到處欺壓下面的弟弟妹妹,以至于到現在,王氏把人幾乎都得罪完了。
王氏被戳中痛腳,聲音頓時提高八度,怒不可遏:“老四媳婦說話這么沖,肯定在外偷了野漢子,不然怎么生個小子能考上秀才?老四生的孩子會是考秀才的命!?”
在王氏的邏輯中,別人讓我不好受,我一定不讓別人好受,別人揭我的短,我就得回敬過去,如果對方行事檢點,那我就惡意中傷,反正當個潑婦又不觸犯律法,想說什么想罵什么隨便。
馮氏被人冤枉在外面偷漢子,就算再好的修養也忍不住,憤怒地表態:“大嫂這么喜歡冤枉人,我們四房怎么都不跟你們過,別人不想把事情捅破,但我們四房不介意站出來說話……分家!而且是無條件分家!”
“大宅和老宅,還有曾因養家而售出的田地,不是我們的我們不要,從現在開始,我們跟沈家沒半點兒關系,你們別想從我們身上拿走一文錢!”
這話說得很有氣勢,當她說出口,旁邊差點兒就有人為馮氏叫好,尤其是平時在家里被長房欺壓得很厲害的二房、三房的后輩,他們之前敢怒不敢言,現在聽到有人挑頭,他們沒那么膽怯,紛紛發言支持分家,就算不分,那也應該跟五房過日子,而不是長房。
王氏冷笑不已:“分家?說得容易!你們吃的,喝的,身上穿的,現在腳下站的,哪一樣不是沈家的?既然提分家,也行,你們得凈身出戶,一文錢別留,最好光著身子從這里走出去,你們肯,這家就讓你們分!”
馮氏氣得咬牙切齒地瞪著王氏,她能忍住,在于她清楚自己一旦跟王氏撕破臉,那分家這件事自己就不占任何主動。
原本全家上下都在等大房跟五房爭,沒想到現在卻是大房跟四房的矛盾被挑了起來,這會兒完全就是女人間的戰爭,各房男人都沒說話,因為他們發現自己在這種爭吵中根本插不上話。
這時,一句不陰不陽的聲音響起:“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娘幾時讓你們大房來執掌沈家的?沈家做主的幾時變成了大房?四房是否要被凈身出戶,跟你們大房有啥關系?嗯!?”
一句話,就把全場氣氛給帶動起來,因為說話之人正是之前人人看好的、沈家最有能耐的女人……沈溪的老娘沈周氏。
沈周氏,閨名荷兒,嫁進沈家十九年,早些年在沈家屬于被欺負的對象,但自從她搬出桃花村進入寧化縣城,后來又到府城長汀縣城,基本就跟沈家分開過了,到后來她兒子在科舉場上無往而不利,她在沈家的地位隨之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