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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帳篷出來,云柳跟在沈溪身后,問道:“大人,就這么放過劉公公?他回去后……不會亂說吧?”
“他能說些什么?又知道什么?就算最后弄清楚是我動了殺心,他能把我怎么著不成?”
沈溪笑了笑,搖頭道,“這幾年我都沒有回朝的打算,跟他并無交集,他有本事在京城呼風喚雨,也跟本官沒多大關系!”
云柳依然大惑不解,問道:“大人,其實就算不殺他,也未必需要送他回京,作何要如此折騰一番?”
沈溪若有所思:“很多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懂。時局如此,非我個人之力能扭轉,如今朝中矛盾根源是什么?朝中文官集團勢力太過強大,幾乎已可跟皇權抗衡,少太子登基后,形勢更為明顯。”
“如今能改變這一狀況的,不是文官集團自省,而是有新勢力崛起,如此才能做到權力的平衡……雙大勢力互相斗法,最后一方決出勝利,那時無論哪方失勢,都必然倚重皇帝……如此皇權才能凸顯出來!”
以云柳的見識,自然聽不懂沈溪說什么。
沈溪不會跟云柳詳細解釋,在他看來,若是沒有劉瑾這樣一個“人才”,宦官集團要想在正德初年崛起非常困難,畢竟劉健和李東陽是三朝元老,勢力遍布朝野,沒有決絕的手段,很難把大勢搬回來。
沈溪心道:“與其說我是順應歷史發展,撥亂反正,重新確立皇權的至高無上,還不如說我是為自己……我可不希望將來朝堂上斗爭的對象是那些掌握社會輿論的文官。”
“我可以跟劉瑾斗,甚至可以殺了他,得到社會輿論的支持,卻永遠不會跟劉健和李東陽等素有賢名的文臣斗,因為我無法像劉瑾那樣卑鄙無恥地殘害忠良,既然我做不到,必然斗不過那些老謀深算的文臣,將來我的命運要么是黯然致仕,要么永遠被隔絕在核心權力外。這絕對不是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
“出于如此考慮,我必須要將劉瑾送回京城,讓他有機會接觸權力核心,我先種下劉瑾跟張永不和的種子,相互仇視,將來張永等太監就會像歷史上那般成為反骨仔,幫助我將劉瑾趕下臺,如此劉瑾即便權傾朝野,也興盛不了幾年。”
“就算劉瑾是歷史上富有爭議的宦官,或許對歷史的發展有益,但也不過是我安排的一枚棋子罷了……我以后要做的,就是舉起正義的旗幟將你干掉,既順應歷史,又符合我的利益,何樂而不為呢?”
帶著如此想法,沈溪沒必要強留劉瑾在自己的軍中,既然朱祐樘已賓天,最好快點兒將劉瑾送回京城,到他該去的舞臺上。
此時的劉瑾,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沈溪的棋子。在他看來,如果沈溪要殺他,就沒必要救他,但他這樣的白眼狼根本就不會領別人的情,迫不及待想回到京城,覺得京城才是他發揮的舞臺,只要他巴結上太子,順著太子的喜好行事,就一定能飛黃騰達。
沈溪很快寫好上奏朝廷的奏本,交給云柳道:“你去拿給劉瑾,我不親自去了,再派幾個人護送他北上,沿途一定要保護好他的安全。他到京城,遠比他死在路上意義更大,所以不要考慮殺人滅口的事情,一切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切記!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