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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劉健等人還在午門跪諫。
在大明,跪諫算是一種非常普遍的臣子規勸帝王的手段,劉健等人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向朱厚照施加壓力,讓朱厚照在對撤換司禮監掌印太監的問題上做出妥協。
朱厚照在乾清宮中坐立不安,自言自語道:“……這下可怎么辦?劉少傅他們是幾朝元老,還是父皇臨終顧命之臣,如果得罪他們,必然會有大批官員跟朕較勁兒,如果大部分朝臣一氣之下離開,那誰來替朕管理江山?那時朝廷豈不是要亂套?如果有人趁機謀反作亂,奪朕的江山當如何?”
就在朱厚照好似熱鍋上的螞蟻時,劉瑾急匆匆跑進來,行禮道:“陛下,外面跪諫的大臣數量雖然沒有增加,不過朝中已有人聯名上書誅殺奴婢。”
朱厚照看著劉瑾,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厭惡,揮揮手道:“劉公公,你別多想,朕會保你……你又沒做錯事,朕會為難你嗎?你先回去歇著,朕要思考一些問題,在事情未有個結果前,你不適合再來見朕,免得那些朝臣說你趁機在朕面前挑撥離間……”
劉瑾跪在地上,恭敬地給朱厚照磕頭,然后站起身退出殿外。
朱厚照仍舊站在乾清宮內,心亂如麻,不知應該如何應對眼前的事情。
當上皇帝一共沒幾天,處理朝廷事務熊孩子沒有多少經驗,現在被大臣施壓,內心瀕臨崩潰,他非常怕群臣聯合起來將他趕下皇帝的寶座,到那個地步他所有的雄心壯志都沒法實現不說,連小命都會有危險……沒有哪個皇帝能夠容忍有人威脅自己的帝位,自己下場之悲慘可想而知。
越想越恐懼,越恐懼越無助,就這么度日如年挨到天黑,朱厚照絲毫生不出去宮市派遣抑郁心情的心思,這時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戴義帶著一份奏本過來,跪地說道:
“陛下,此乃戶部尚書等八十多位朝官聯名上奏的奏本,請陛下誅殺劉瑾、張苑、李興、魏彬四人,逐馬永成、丘聚、羅祥、高鳳四人出宮。請陛下示下!”
戴義將韓文的奏本高高舉過頭頂,兩支手顫顫巍巍,顯然嚇得不輕……現在宮里跟皇帝走得比較近的太監當中,只有他沒有列進這份名單中,但對他的威懾力同樣十足。
朱厚照神色木然地上前,拿過奏本展開,隨意看了幾眼,神色凄然,問道:“他們要讓朕……把自己的左右手給斬斷,是嗎?”
戴義跪在那兒,一句話都不敢說。
朱厚照低下頭,仔細把奏本看完,神色間憤怒與恐懼兼而有之,最后化作長長地一嘆:“唉,朕的臣子,居然對朕施壓,讓朕殺掉身邊親信之人,簡直是在逼宮。朕身邊就這么幾個親信,能幫朕排憂解難……但朕現在又必須倚重那些大臣……劉少傅還在午門外跪著嗎?”
戴義戰戰兢兢地回道:“是的,陛下。”
朱厚照神色迷茫,拿著奏本回到書案后,坐下來閉上眼,無奈地道:“那就先這么著吧,朕想清靜一下,你先出去。如果現在有人在朕身邊幫忙商議一下就好了……”
戴義原本已站起身準備退出殿外,聽到朱厚照的話,稍顯遲疑,因為他覺得自己應該留下來替皇帝分憂,但同時他又有些恐懼,想到自己在這件事上無能為力,甚至一度被朝臣推出來跟皇帝作對,此時說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只能行禮后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