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暉嘆道:“少年得志之人最是心高氣傲,如何才讓他滿意,那是你們自己的事情,老夫就要回京去了。臨行前唯一能提醒你們的,就是不能對其推心置腹,小心被他擺一道。等著吧,今日之酒宴就是證明,他的到來或許便是你們麻煩的開端!”
被朱暉這一恐嚇,在場官員全都沉默下來,臉上陰晴不定,暗自琢磨。
朱暉見目的達到,心里踏實多了,最后提醒一句:“記好了,無論任何時候,都以自保為第一要務,即便被查出來也不可牽連別人,尤其那些平時貪墨軍餉的……這事兒不算什么秘密,且民憤極大,若被沈之厚知曉,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若一定要與你等為難,可別說老夫未曾提醒。”
張安眉頭緊鎖,行禮道:“公爺提醒的是,我們記下了。沒想到臨老還要被個毛頭小子騎在頭上作威作福,這延綏總兵官做得沒甚趣味……”
……
……
沈溪不知,在他應約前往酒樓赴宴前,已經被朱暉給擺了一道。延綏文武官員從對他抱有期待,到一個個心懷鬼胎琢磨如何才能應對接下來的風波。
沈溪的遲到給了朱暉口實。
在等待期間,朱暉將沈溪遲遲不出席宴會歸結于其心高氣傲,要給地方文武官員來個下馬威。
沈溪如約在上更時分到來,酒樓外天寒地凍,屋子里雖然安置有許多火盆,但很多人依然冷得瑟瑟發抖。
沈溪到來,一群人迎出門外,朱暉和張安走在最前面,沈溪在人群中打量一番,好奇地問道:“王中丞未曾赴宴?”
朱暉看了張安一眼,兩人知道沈溪所說“王中丞”,是口碑不錯的陜西巡撫王瓊。
朱暉笑著解釋:“德華入冬后便留在關中負責馬政,近期不會來延綏鎮,你要見他,怕是要等開春以后了。”
沈溪有些遺憾,搖頭道:“倒是可惜了。”
朱暉沒問沈溪跟王瓊是何等關系,心想:“兩個都是難纏的主,最好躲得遠遠的,別給我惹麻煩。明日我便走,你們愛怎么折騰隨意!”
朱暉作為前任三邊總督,為沈溪介紹張安等賓客,一個個介紹,順帶強調三邊總制的管轄范圍:
“之厚,這三邊總制可說是九邊中最重要的差事。文官中河西巡撫、河東巡撫和陜西巡撫歸你直屬,武將中甘、涼、肅、西、寧夏、延綏、神道嶺、興安、固原九總兵也歸你調遣。職責不輕啊!”
弘治之前,延綏、寧夏和甘肅各鎮奉命獨自承擔轄區內御邊任務,若遭遇戰事,相互間無法協調作戰,以至于西北防務如同一盤散沙,漏洞百出。后為加強各鎮協防,朝廷特意加了個三邊總制的職位,形成文官總理、武將統兵、內侍監軍的三權分掌制,而遇到戰爭,真正有指揮和調兵權的僅有三邊總制。
沈溪之前,秦纮、朱暉和劉大夏等人已先后擔任該職。
經歷弘治十三年和十六年戰事,朝廷曾有意讓王瓊和楊一清兩位“后起之秀”執掌西北,但因韃靼不斷派兵窺伺,而二人“年輕氣盛”無法鎮住西北這幫兵將,于是讓昏聵無能但名聲卻極大的朱暉繼續留任。
一直到沈溪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