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六部侍郎、寺卿和少卿位子上,老臣倒有不少,可惜這些人不算朝中最頂級的文臣,對朝局影響不大。
如此一來,謝遷地位愈發突顯,因為他是弘治朝元老,原本地位就很尊崇,如今身為首輔,朝中那些原本站在劉健和李東陽立場上排斥甚至看不起謝遷之人,現在只能將謝遷看作文官集團的基石,遇到什么事情,都會主動征詢謝遷意見。
劉瑾以皇帝名義下發圣旨,開年后要對朝中主要衙門進行審查,那些不肯依附劉瑾的文官知道這下有麻煩了。
謝遷再次成為眾臣求助的對象,年初到上元節這段時間,謝遷收到到的私人信函就有幾十封,朝臣們的目的只有一個,讓謝遷跟皇帝說項,阻止劉瑾對朝中主要衙門進行清洗。
“……這不是逼老夫跟劉瑾正面沖突嗎?劉瑾這廝做事狠辣至極,他最想鏟除之人就是老夫。老夫現在雖位列首輔,但行事處處受到鉗制,他要清洗什么衙門,老夫能說上話?無論怎么樣,也得先見到陛下再說!”
自從和王鏊一起前往乾清宮求見朱厚照未果,謝遷就知道問題棘手,畢竟內閣有焦芳與劉瑾配合,一個負責票擬一個進行朱批,他這個首輔越來越有邊緣化的趨勢。
不過,謝遷還是在心底安慰自己。
“過了上元節,朝廷各衙門才會開,那時誰要退下來,誰要增補上去,不是劉瑾一人能決定,現如今吏部尚書是許季升,劉瑾能扳倒一個鐵骨錚錚的文臣,但卻還是要以文臣來執掌六部。”
“老夫就不信了,劉瑾能夠拉攏多少連臉皮都不要的讀書人,聽從他一個權閹的號令!”
……
……
年初這段時間,錢寧在東安門外澄清坊將豹房建了起來。
在原來劉瑾購置的三進院子基礎上,錢寧又在左右添置了四個院子,將阻隔的院墻掀倒,添置秋千、滑梯、蹺蹺板等娛樂設施,然后將京師伶人搜羅一空,再從各秦樓楚館挑選才色俱佳的風月女子,穿上各民族服裝搔首弄姿,逐漸吸引喜歡新鮮刺激的朱厚照的目光。
錢寧在誘惑朱厚照兩次出宮留宿后,立即去找劉瑾,將最新進展告知,劉瑾對他的表現很滿意。
“錢千戶做事果然符合陛下心意,看來距離你高升之日已為期不遠。”劉瑾笑著稱贊,隨即話鋒一轉,“不過現在咱們還是應以開拓財源為第一要務,否則這邊規模越大,咱們虧空越甚。你盡快帶人出城一趟,將那些不聽話的劣紳糾治一番,咱家等候你的好消息。”
對錢寧來說,吃拿卡要甚至巧取豪奪,這種事非常拿手,作為錦衣衛別的不會,以權壓人那是必修課,包括刑訊逼供在內都很在行。
城外那些不肯交出土地的人家,基本都有官府背景,不是自己當官就是祖上當過官,幾個村子的土地通常都屬于一戶人家所有,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激發民變,用一般的手段根本就行不通。
要對這些人動手,只能動用廠衛的力量,劉瑾知道張苑不可能配合自己的差事,便指使錢寧出面。
錦衣衛中,真正聽命于劉瑾的就是錢寧。因錢寧是朱厚照跟前紅人,張苑根本無從調遣,很快便成為錦衣衛中獨樹一幟的存在。
錢寧心里有些發虛,硬著頭皮道:“公公請放心,小的一定將事情辦妥,不過東廠那邊……似乎沒人肯一同前往,是否跟張公公打聲招呼?”
劉瑾冷笑不已:“跟他打招呼有何用?他能配合你我行動?哼哼,咱家這邊內行廠已建得差不多了,就算不動用內行廠,還有西廠可用,作何一定要從東廠調人?”
“你只管放心,明日帶人去通州、順義、懷柔等地逛一圈,若有那不識相的守財奴不肯交出土地,你只管將人拿下,生死勿論。”
錢寧打了個寒顫,對劉瑾這樣的司禮監掌印而言,殺個人不算什么,但錢寧到底只是錦衣衛千戶,是被士紳鄙視的武夫。刑訊逼供可以,但殺士紳這種事錢寧可不敢做,這年頭士紳操控著輿論,一旦千夫所指,錢寧自認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