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內宮太監,一心報效社稷,只因吏部考核之事未迎合你的心意,你居然如此污蔑咱家,還說咱家有心謀反,居心何在?”
劉瑾跟許進已不復之前的溫情,此時針鋒相對,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二人掐架都有可能。
換了任何一個朝臣都明白,劉瑾做了什么貪贓枉法之事都是小問題,但如果涉及危害皇權,就算皇帝再寵信,也是死路一條。
許進以民間說法攻擊劉瑾,算是掌握劉瑾的命門,朱厚照聽到后果然心中起了波瀾,之前一心維護劉瑾,現在卻坐在那里蹙眉深思,連句評價的話都不說。
劉瑾很著急,趕緊對朱厚照表忠誠:“……陛下,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絕對沒有僭越和謀逆的心思,老奴只是想輔佐您,讓大明可以延續盛世……嗚嗚……”
在跟劉健和李東陽斗的時候,劉瑾便知道朱厚照心軟,此時便以跪地哭訴的方式獲取朱厚照的同情。
朱厚照皺眉:“起來吧,老大不小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樣子,這里可是乾清宮,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聽起來是斥責之言,但其實朱厚照還是心軟了,暗自琢磨:“若說劉瑾有僭越之舉,或許是真的,現在我不管朝事,他做啥我沒個數,光聽他在我面前說,被他騙了也說不定。但說他想當皇帝,那就有些不著邊際了,他是個太監,他當皇帝,死后皇位傳給誰?滿朝文武大臣,有誰會聽從一個閹人的號令?”
劉瑾仍舊不肯起身,跪在地上,也不大聲哭泣,卻不斷抹眼淚。
恰在此時,兵部尚書劉宇站出來說道:“回陛下,對于許少傅的參奏,臣有話說。”
朱厚照道:“劉尚書有什么話,直接說便可,朕最討厭人拐彎抹角。”
劉宇看了許進一眼,裝出一副鄙視的模樣,道:“許尚書陳述的不過是市井無賴之言,尤其京城周邊因劉公公審核稅畝而得罪那些人,故意制造輿論。劉公公執掌司禮監不過半年,已讓京城周邊庫房糧食滿倉,百姓富足,但就因為得罪一些貪污和欠繳稅糧之人,這些人便四處惡語中傷!”
如果這話是劉瑾自己說出來的,朱厚照肯定不會信,但兵部尚書劉宇說出,朱厚照就要琢磨一下了。
他細細一想,可不是,劉瑾上臺后推行的幾件大事,都經過他同意。
除了京城稅畝審查外,還有就是清查九邊之地十年來的錢糧虧空,現在事情尚未有定論,這邊就有人彈劾劉瑾,他很容易根據劉宇的話聯想到這幾件事之間有聯系。
朱厚照道:“許尚書,劉尚書所言你怎么看?”
朱厚照此時很聰明,不去直接評價,而問當事人的意見。
許進恨不能將劉宇的嘴扯爛,他一心彈劾劉瑾,偏偏有人為劉瑾說話,而且這個人還是前首輔劉健看好的文臣,找出來的理由又很恰當,讓他難以招架。
現在已經不是他跟劉瑾兩個人的斗爭,而成為文官集團跟閹黨的斗爭,劉瑾那邊有人愿意出頭,他這邊卻一個個噤若寒蟬,就算在朝堂上有話語權的謝遷都在裝聾作啞。
許進道:“回陛下,事實并非如此,劉瑾審查稅畝,不過是為增加皇莊土地,而這些土地收入都被他中飽私囊,如今京城周邊百姓怨聲載道,但說他是立皇帝,根本在于他對朝事一手掌握,賣官鬻爵、大肆收受賄賂,甚至借審查九邊錢糧之事斂財,官民均對其恨之入骨……”
越是如此說,反倒越體現許進對劉瑾的刻骨憎恨。
不似公憤,而似私仇。
謝遷心里哀嘆一聲:“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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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子重感冒,今天只有這一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