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硬著頭皮道:“小人這就去準備。”
“等等!”
朱厚照突然出聲,讓錢寧又緊張起來。
劉瑾問道:“陛下,您可還有別的什么要吩咐?”
言語中,劉瑾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心中卻暗自慶幸把伺候君王的差事交給了錢寧,他知道在朱厚照跟前做事,想要功勞很難,只要沒有過錯就已經燒高香了,這種事最好別人來做,自己跟著蹭個功勞便可,要承擔責任,還是要找像錢寧這樣愿意背黑鍋的。
朱厚照瞪著劉瑾,問道:“劉公公,朕想起來了,之前讓你調撥銀兩給兵部,你可有完成?”
劉瑾頓時覺得自己純屬多此一問,原本跟他沒關系,結果他一插話朱厚照馬上便把槍口對準他,一時間難以招架。
劉瑾有些為難,支支吾吾地道:“老……老奴按照陛下要求,已……已將銀兩調撥兵部,想來沈大人那邊已收到銀子,開始辦事了吧。”
劉瑾這話言不由衷,明顯是在搪塞。
錢寧一聽便知道劉瑾又在睜眼說瞎話了,這位司禮監掌印嗜財如命,又或者說凡是太監都一副守財奴的做派,到手的銀子很難再拿出來,之前給了沈家一萬銀子重建,已讓劉瑾肉疼,不可能再慷慨拿出真金白銀來。
朱厚照打量錢寧,問道:“當真?”
錢寧被問得一愣,他不知道朝廷的具體情況,銀子到底是劉瑾出還是朝廷出,此時只能隨著劉瑾的意思,回答道:“陛下,劉公公所言千真萬確。”
“你們可別蒙騙朕,以為朕什么都不知道便可以信口開河,若事后察覺你們欺君,朕不會放過你們!”
朱厚照手扶著頭,出言威脅。
劉瑾戰戰兢兢,而錢寧則大叫冤枉,心想:“天老爺誒,這件事跟我有屁關系啊?怎的要追究到我頭上來,朝廷的事情,我好像壓根兒管不著吧?”
朱厚照在錢寧相扶下,重新坐下,此時他臉上滿是不解,自言自語:“說來真是奇怪,好些日子沒聽到沈先生的消息,既然銀子已經調撥下去了,總該有點兒動靜才是……劉公公,你可有問過兵部基本國策推行情況?”
劉瑾生怕朱厚照把責任往他身上推,決定趁機說一說沈溪的壞話,當下道:“回陛下,銀子老奴確實調撥下去了,但兵部事務繁忙,方方面面都需要開銷,不可能完全把銀子用在刀刃上。陛下不能怪沈大人,朝廷各衙門一向如此行事。”
朱厚照微微皺眉,問道:“什么意思?”
劉瑾侃侃而談:“回陛下,朝廷規矩便是如此,不管調撥多少銀子下去,各衙門都會克扣部分,畢竟衙門修建和日常維修需要銀子,人手需要銀兩,甚至中午伙房也需要填補……通常調撥一萬兩銀子下去,扣除各種雜支,用在實處或許連五千兩都難,有的衙門甚至克扣六七成。這是官場弊病,自古以來都難以解決!”
朱厚照對朝廷的事所知甚少,平時光顧著吃喝玩樂,聽到話,非常震驚,皺著眉頭問道:“既然這么多弊端,為何不嘗試改變?”
劉瑾道:“因為朝廷調撥銀兩時,未曾說明這些銀兩到底以如何方式調撥,也未規定具體用處,這才導致如今的狀況。老奴雖然早知有這弊端,但苦于手頭權力有限,無法進行修正……”
話原本是順著皇帝的話頭往下說,最開始,劉瑾只是想給自己找個借口,進一下沈溪的讒言,防止改日朱厚照問沈溪,獲悉自己沒有及時調撥銀子的真相,提前找個臺階下……到時候他完全可以說,銀子確實調撥下去了,但被各衙門克扣,或許是內府,也可能是戶部或者是兵部雜官。
說到后面,劉瑾突發奇想。
既然沈溪能提出個基本國策,讓朱厚照給予如此大的權力,為什么自己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