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柳道:“……大人,以調查到的情況看,韃靼原本的攻擊目標是延綏,但因草原上情報獲取相對滯后,未知大人卸任三邊總制,畏懼大人威名不敢侵犯,于是選擇劫掠宣府,一連數日襲擾后,宣府周邊亟待收獲的良田荒廢下來,韃靼人劫掠不少糧食,但人畜基本無損!朝廷兵馬留守城塞內,城外已不見百姓蹤跡!”
沈溪點了點頭,此時他需要盤算一下具體策略。關于韃靼人出兵之事,沈溪心中自有想法,過了半晌,才道:
“按照以往韃靼犯邊規律,到六月中下旬,襲擾就會結束,若韃靼侵犯的是三邊,那京城鞭長莫及,但奈何此番韃靼所犯乃是宣府,情況大為不同,我大明京師兵馬可隨時馳援……”
云柳顯得很擔心:“大人,韃靼襲擾兵馬不多,未必是其汗部主力,若我軍輕易出擊,可能為達延汗庭所趁。”
沈溪道:“又不是要跟韃靼兵馬決戰,根本不必在乎其是否為主力,就算一場斬敵幾十人的小勝,我也能堵住朝堂上那些質疑我施政方略的人的嘴。若要大力推行基本國策,讓劉瑾對我無可奈何,只能先在戰場上取得一些成績。”
云柳終于明白,沈溪的目的并非是滿足皇帝御駕親征的心愿,而是想取得一場對外寇作戰的勝利,鞏固他兵部尚書的位置。
云柳問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沈溪道:“關于邊關的情報,不能有絲毫懈怠,之后我便進宮面圣,讓陛下同意從隆慶衛調兵,這次戰事不容有失,韃靼經歷前幾年失敗,汗庭聲勢大衰,已呈強弩之末勢頭。若在如此境況下,我大明與其接戰依然失敗,我這個兵部尚書恐怕只能引咎辭職了!”
云柳聽到這里,不由一凜,有些遲疑地問道:“大人,有必要如此激進嗎?”
沈溪笑了笑,道:“若我什么事都不做,非議聲將會連綿不斷。我的許多處事手法,旁人都認為不可取,只有拿戰績說話,才能讓那些人閉嘴。這世道就是如此,既然我不是以資歷當上兵部尚書,而是以功績,那就必須要保持對外敵每戰必勝,否則別人會拿我的年歲來說事,處處予以掣肘!”
云柳聽到沈溪評價自己的言語,就算只是引用別人的評價,也有些于心不忍,當即言辭懇切地道:“大人一心為朝廷,不應受到如此質疑。”
沈溪搖頭嘆道:“世道如此,怨不得旁人,更何況現在閹黨得勢,我這么做主要還是為了讓閹黨閉口。”
“李頻出兵,需要你在暗中出謀獻策,這次也是我不能親自上戰場的戰爭,運籌帷幄決戰千里之外,談何容易?”
……
……
紫禁城,乾清宮。
朱厚照剛從宮外豹房回來,沒等他上床躺下休息,便得知自己的母親張太后往這邊來了。
此時朱厚照精神萎頓,根本不想出去見母親的面,便讓張苑前去阻攔,說自己生病需要休息靜養,結果張太后強硬地闖進他的寢殿。
“……母后,您這算什么?朕正在休息,您大大咧咧闖進來,是否有些不合規矩?”朱厚照沒辦法安睡,氣急敗壞之下沖著張太后嚷了起來。
張太后對侍立一旁的太監和宮女道:“退下,這里沒你們的事情了!”
到了這個時候,張太后終于忍不住心中火氣,準備像火山爆發一般徹底噴發出來,向兒子發難。
太監和宮女趕緊撤下,朱厚照有些心虛地打量自己的母親,但見張太后側過臉來,未等太監和宮女完全離開,便大聲喝斥:“你這是要休息嗎?看看你這一臉憔悴的鬼樣子,分明是剛從宮外花天酒地回來!你當哀家對你的事情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