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抬頭打量沈溪,神色復雜。
沈溪道:“此戰從策劃出兵到獲得勝利,再到地方虛報戰功,我都了若指掌,其實這個坑就是專門給劉瑾挖的,即便不能讓他徹底失勢,也足以讓陛下對其信任降低許多,將來內閣和六部做事,不會再被人指手畫腳……這么說吧,我有十足的把握,能讓這件事順利收場!”
謝遷冷笑不已:“你這小子,從來都自信滿滿,不許旁人指點,感情你做事不會有偏差,是吧?”
沈溪道:“或許學生某些方面的確會有思慮不周的情況,但至少這次,學生認為不會出現問題,因為跟韃靼人這場仗,才剛剛開打……有些事,學生說得不宜太多,只要閣老能理解學生一心為朝廷,并有把握斗倒劉瑾便可……閣老可高枕無憂,專等學生將這件事做成!”
謝遷冷著臉,不想被沈溪牽著鼻子走。
“你想讓老夫放心,是吧?行,你把所有計劃,還有你的真實想法,都告知老夫,只要你能把老夫說服,老夫絕對不會加以干涉,你想怎樣都成,但若你只是一味推諉……你要明白,若你做事出了偏差,陛下和朝廷的名聲就會被敗壞,你覺得老夫能憑空相信你?”
沈溪笑了笑,淡然自若:“那就請閣老坐下來,詳細交談,不要那么心急!”
……
……
謝遷聽沈溪將計劃和盤托出后,掛口不談上奏之事,施施然離開兵部衙門。
沈溪和劉瑾的計劃都在執行中,朱厚照把事情完全交給劉瑾,以他的年齡,閱歷有限,根本想不到會有虛報軍功這種事。
這段時間朱厚照的日子過得很舒心,建昌侯張延齡送給他一個女人,這女人雖然已二十多歲,但風姿綽約,將朱厚照迷得神魂顛倒。
朱厚照為了體現自己對這女子的寵愛,特地提出將來回宮后要敕封此女為妃,平日在豹房以“花妃”相稱,每天吃喝玩樂都將此女帶在身邊。
之前劉瑾在朱厚照跟前見過的女子,正是“花妃”。
因為朱厚照關心筑京觀向天下人炫耀之事,這天出奇地沒有召女人過夜。
一直等到第二天入睡,才想起沒有好好安慰“美人”,趕緊來到花妃的房間門口,特地整理一下妝容才敲門。
“愛妃,朕來看你了。”
朱厚照面對“花妃”時,好像初哥一樣,每次相見心中都帶著一種忐忑,可見一旦生出感情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連敲兩次門,里面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隨即門“吱嘎”一聲打開,只見花妃梨花帶雨出現在門后面,令朱厚照一陣心疼。
“愛妃,你這是怎么了?朕不過一日未見,你……你眼睛可都哭腫了。”
朱厚照趕緊進門,手直接攬在花妃的纖腰上,將其帶到圓桌旁的椅子邊,坐下后讓花妃直接坐在他腿上。
見到朱厚照,女子越發楚楚可憐,道:“臣妾知自己命薄,本為不詳之人,不該到此來見天顏。如今得到圣寵已是幾世修來之福,不做他念,請圣主將臣妾打發出去,從此青燈古佛相伴終老。”
朱厚照聽得迷迷糊糊,完全沒聽明白“花妃”所言,當下問道:“愛妃作何要離開朕?難道就因為朕一日未來?”
女子道:“自古紅顏多薄命,臣妾不想做那禍水的紅顏,陛下當以國事為重……臣妾不敢打擾陛下,自知命薄,無福消受君恩,只能以淚洗面。”
朱厚照聽了不由皺眉:“看看你說的是什么傻話!朕不是幽王,你也不是褒姒,現在更不是亂世……不過是一些不識好歹的韃子鬧事,而我大明將士已取得決定性勝利,朕正準備將有功之臣召回京城,大加犒賞,讓天下人都知道朕的文治武功。”
“你明明是朕的福星,怎能說紅顏禍水這種話?”
女子看著朱厚照,雖然不再哭泣,但臉上仍帶著戚色。
朱厚照越看女子越覺得喜歡,心想:“這世上怎會有如此知情識趣的女子?說話如此中聽,真應該封她為后,只有她才會勸諫朕、讓朕做一個英明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