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繼續道:“現在提醒你的都是一些為人處世的道理,若你能克己修身,朝堂上誰人能與你爭鋒?不說當個吏部尚書或首輔,單說你繼續留在兵部,也足以讓你光宗耀祖了……”
“你一定要記得老夫今日所言,以后不得擅作主張,若是跟朝臣所議之結果,就算再不合情理,也非你一人責任,而你獨自提出的意見就算再恰當,也會被人攻擊不合禮數!這就是朝堂!”
因為謝遷說這番話,語重心長,以沈溪的利益優先,沈溪即便不耐煩,也只能收起之前咄咄逼人的態勢,拱手道:
“既然謝閣老如此說,那我只管聽從您老的意見,將來盡可能不武斷行事!具體事項,還得謝閣老多提點。”
……
……
胡璉率領大軍出征。
王陵之、馬九、荊越和宋書四人算得上是胡璉手下四員大將,其中真正能獨當一面的只有王陵之。
馬九和荊越有些本事,但沒見過大場面,至于宋書則缺乏實戰經驗,論地位,或許宋書最高,但以實際作戰經驗來說,還是常年在三邊跟韃靼人交鋒的王陵之更勝一籌。
沈溪對于這次出征,沒什么意見。
宣府戰事未平息,劉瑾沒法回朝,京城一片欣欣向榮,朝中各派系都在搶奪劉瑾走后散落在外的權力,就算有內斗,也不會太過激烈。
一連幾天,朱厚照都沒露面。
沈溪幾次上書,請朱厚照到兵部商討前線戰事,好像石沉大海一般杳無音訊,也不知朱厚照是否看到上疏。
沈溪能看到的變化,就是外戚黨在快速崛起。
投奔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的那些人,開始逐漸掌握實權,就連被彈劾,尚處在風口浪尖的劉宇和劉璣等人,也開始有意識地向外戚黨靠攏,如此一來,劉瑾失去的權力,基本往外戚黨傾斜。
謝遷見到這種情況非常著急,一連幾次上疏彈劾,可惜莫說未見到朱厚照的面,就連奏本是否送到皇帝手里都難以確定。
因為劉宇等閹黨屬朝廷重臣,又不是皇宮職司太監,之前彈劾魏彬時請見張太后的高招用不上了,現在只能走朱厚照的路子,但因其不召見大臣,以至于盡管朝中群情洶涌,卻無法把意見傳達到正德皇帝耳中。
劉宇和劉璣等閹黨骨干,這會兒學聰明了,做事非常低調,之前賣官鬻爵的情況沒有再發生,而這些閹黨中人開始尋求新的靠山,正在攬權的張氏兄弟成為這些人投靠的對象。
七月二十,謝遷等文官終于忍不住,一起進宮面圣。
相約而去之地乃是乾清宮,由謝遷和王鏊兩名閣臣帶路,六部尚書去了刑部尚書屠勛,其余都是侍郎和各寺司寺卿。
謝遷原本想讓沈溪一起,但考慮到這次可能要在宮里跪諫,拖的時間比較長,怕宮外出什么事,尤其被人針對兵部做文章,所以最后選擇放棄,而這恰恰跟沈溪的意圖符合……他從沒想過主動跟劉宇和劉璣等閹黨硬碰硬,彼此徹底撕破臉。
就算這幾人應被罷官,在沈溪看來也不是當下,只要劉瑾的罪行定下來自然就作鳥獸散,根本不用單獨針對。
但后來沈溪又想了想,在劉瑾沒有謀反證據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被朱厚照賜死。像劉瑾這樣的皇帝近侍,只要犯的不是死罪,基本不會失去地位,最差不過是被發配賦閑,將來皇帝想起,依然有可能重新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