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無奈地回答:“若能阻止的話,我會不努力推脫?之前我奏請陛下,收回成命,惜再三請求陛下仍未放棄,就怕回宮后陛下要問責于內承運庫官員,回頭就將善于理財的劉瑾召回京城,到那時,怕是一切都要恢復舊觀!”
謝遷打量沈溪,目光中滿是失望:“這就是你做出的努力?”
沈溪面對謝遷的指責,不想多做解釋,道:“若閣老實在擔心,不妨現在就入宮面圣,向陛下據理力爭。若去得及時,或許陛下能聽進閣老建言,若不然,就只能跟我一樣,等在這里,最終迎來一個結果。”
謝遷白了沈溪一眼,轉身便走。
沈溪心想:“你謝老兒不會真進宮去自討沒趣吧?”
謝遷的聲音隨之傳來:“不跟你多說了,老夫要去問幾人,若情況有變,就算進宮苦諫,也不能讓陛下召劉瑾回朝!”說完,揚長而去。
……
……
謝遷來得匆忙,去得也匆忙。
或許是謝遷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現在朱厚照手頭拮據,若還想跟以前那般大手大腳花錢,只有一個方法,便是將劉瑾召回,然后給予劉瑾足夠大的權限,讓劉瑾斂財,然后將大部分錢財送入內庫。
謝遷在大是大非上從不含糊,感覺朝廷無法滿足朱厚照的私欲,就要防止其亂來。
沈溪沒有隨謝遷一起離開,在他看來,無論謝遷做什么,對事情的結果都不會形成太大影響。
若朱厚照真要調劉瑾回朝,就是一句話的事情,這是個皇權至上的時代,沈溪曾試過勸說,但根本無法收獲任何結果。
謝遷走后,沈溪在軍事學堂這邊稍作安排,便回兵部衙門去了。
這個時間點實在太關鍵了,若朱厚照堅持要調劉瑾回朝,下一步朝中各方必要做出激烈反應,沈溪之前一直都處在對抗劉瑾的第一線,這件事發生,他必然首當其沖。
沈溪到了兵部衙門,熊繡和何鑒等人已在恭候。
實在是朱厚照視察軍事學堂一事受到的關注度太高,這會兒兵部內各種傳言沸沸揚揚。
公事房中,熊繡問道:“沈尚書,內庫存銀告罄一事您應知曉,陛下回宮過問,您看是否有調劉瑾回朝之可能?”
一個不算秘密的秘密,所有人都能推測出來。
沈溪道:“宮內尚未有消息傳出,若陛下真有意調劉瑾回朝,以熊侍郎看來,可有什么方法阻止?”
熊繡怒氣沖沖:“劉瑾那廝,簡直是宦官中的敗類,利用手中權勢為非作歹,若非沈尚書阻止,如今朝中指不定亂成何等模樣,他要回朝,我等便入宮面圣……就算死諫,也不能讓劉瑾回朝。”
朝中文臣,剛剛從絕境中掙脫出來,若讓他們再墜入深淵,一個個都不樂意,要么跟劉瑾死斗到底,要么早早請辭回鄉,就此歸隱田園。
沈溪實在不想牽扯進去,他往何鑒身上看了一眼。
何鑒沒有表態,沈溪猜想,現在有很多中庸的官員不想出面,畢竟之前這些人跟劉瑾沒起正面沖突。
要阻止劉瑾回朝,這些人希望由謝遷和熊繡這樣跟劉瑾有宿怨之人出頭,他們只需在后面搖旗吶喊即可。
沈溪道:“熊侍郎不必著急,劉瑾是否能回朝,并不取決于其本身,而在于陛下的態度,現在只是內庫出現問題,若可以解決的話,陛下不會調劉瑾回朝……這是兩碼事,不要混為一談。”
這番話出口,沈溪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
內庫財政出現巨大缺口,跟劉瑾離朝有莫大關系,若劉瑾沒有兩把刷子,能在大明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