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二年,正月初六。
這天沈溪正在家中書房看書,謝遷派人前來傳話,說是明日上午組織朝臣一起進宮面見皇帝。
因為沈溪未見到謝遷本人,就算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妥,但無法指出來,在無從拒絕的情況下,只能被動接受次日進宮面圣這一現實。
當天下午,沈府來了一名不速之客。
乃是張苑!
年前這段時間,沈溪一直沒見到張苑的人,私下里揣測其很有可能是出京搜索鐘夫人的下落了,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不能留在京城惹皇帝煩。
沈溪未料到,張苑會在新春佳節期間到自己府宅拜訪。
“……咱家被陛下勒令找尋鐘夫人,年底才回宮,負責宮里宮外聯絡事宜,無法再像以前那般自由出入豹房。陛下對咱家寵信大不如前,地位恐難以保全。七郎,你難道就沒有挽回的辦法么?”
張苑一來就訴苦,好似這一切都要沈溪負責。
沈溪有些詫異:“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誰都不敢保證自己能長久得陛下信任,就連本官也一樣……張公公未免太過怨天尤人了吧?”
張苑嚷嚷道:“誰說沒人能一直得陛下信任?劉瑾不就是么?誰都以為這奸賊已一蹶不振,誰想他現在比誰都風光……鐘夫人失蹤后陛下也讓其找尋,他那邊同樣沒有任何線索,誰想陛下對他的信任竟是與日俱增,而咱家本跟鐘夫人失蹤之事沒多大關系,卻無辜受到牽連,早知如此……”
“你便怎樣?”沈溪皺眉問道。
張苑欲言又止,沈溪知道自己這個便宜二叔想說什么。在鐘夫人逃走一事上,張苑有種挖坑自己跳的感覺,鐘夫人逃走前他以為能借此打壓錢寧,進而削弱劉瑾的勢力,自己還可以在張氏兄弟面前邀寵,達到一石多鳥的目的。
結果卻是,錢寧遭受打壓不假,但張苑自個兒也受到牽累,不由開始后悔當初沒全力阻攔鐘夫人逃走。
張苑沒有回答,反問道:“七郎,問你一件事,你說鐘夫人逃走跟你有多大關系?”
沈溪矢口否認:“與本官有何關系?當初我不是拒絕過你的提請嗎?”
“你少抵賴,這世上能讓鐘夫人一家逃走的人不多,有這本事的你算是其中一個。聽說這件事發生后你跟陛下的關系趨于緊張,是否是因為鐘夫人逃走是你在幕后策劃所致?”張苑用質問的語氣道。
沈溪不屑一顧:“你愿怎樣便怎樣!今日迎你進府已給足了面子,你不會是想在這里撒野吧?”
張苑惱火地道:“早知道你不會承認,咱家想清楚了,京城有能力讓鐘夫人一家逃走的人屈指可數,這件事又非兩位國舅所為,你指使并促成的可能性很大,你得感激咱家沒在陛下面前揭穿你。”
沈溪板起臉來:“當初我對你的提請嚴詞拒絕,為此還鬧得很不愉快,你怎么會把事情往我身上推?不過,嘴長在你身上,你想說便說,沒人攔你,看誰會相信!”
張苑臉上青紅一片,他發現這么要挾沈溪沒有任何意義……沈溪可以在朱厚照面前放一些狠話,更是在鐘夫人逃走后主動與朱厚照斷絕了來往,張苑可沒有底氣跟沈溪叫板。
“七郎,鐘夫人咱家實在找不到,如今沒別的辦法好想……你是否可以指點一下,怎么才能把人找回來?”
張苑一改之前強硬的姿態,轉而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沈溪搖頭:“若張公公因此事而來,勸你莫要白費力氣,本官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幫忙,若你張公公明白人情世故,應該知道朝中文官沒人希望陛下沉迷于逸樂,這件事無論是誰所為,都是本著為陛下、為朝廷負責的態度,你張公公若想助紂為虐,那我們沒有任何共同語言,你可以請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