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是問你。”謝遷沒好氣地回道。
沈溪仔細琢磨了一下。
地方上公侯和王室都屬于社會的寄生蟲,他們被克扣餉銀,屬于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此時他揣度的是地方勛貴跟朝廷的矛盾,或者說,是跟閹黨的矛盾,有無可利用之處。
沈溪道:“這件事,閣老當去找戶部劉尚書商議,或許更為有效!”
謝遷老臉橫皺:“你是沒聽清楚,還是故意裝糊涂?我不是說了么,這件事根本是閹黨包庇所致,你離開三邊后,如今那里已為閹黨控制……這可不是好現象,若不善待地方勛貴,如何倚靠他們鎮守邊陲?”
勛貴本是蛀蟲,不干事光吃飯,仗著身份一直在地方上為非作歹。現在只是因為謝遷要跟閹黨斗,而三邊地方官員和將領都已投奔閹黨,謝遷恨屋及烏之下,才會把那些勛貴當成善類。
沈溪深吸口氣,道:“以閣老的意思……大明一直靠勛貴鎮守邊陲?”
謝遷瞪著沈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沈溪搖搖頭:“我連詳細奏本都未看過,便要我做出論斷,實在太過草率。就算要幫三邊勛貴主持正義,也該合理有度才是。再者,閣老自京城插手地方邊事,手是否伸得太長呢?”
謝遷聞言耐著性子,拿奏本給沈溪過目。
奏本是從三邊直接呈遞京城,沒走快驛,是由甘肅、寧夏和延綏之地勛貴派人送到京城,防止奏疏被地方將官和劉瑾的人攔截。
地方事如今歸內閣管,這也是之前沈溪幫內閣爭取到的權力,所以這些奏疏無一例外都送到了謝遷這里。
沈溪看過后,發現奏本大多為慶陽府勛貴送來。
其中便有沈溪關心的安化郡王朱寘鐇呈遞的彈劾寧夏總兵姜漢和鎮守太監李增的奏疏。
朱寘鐇是慶王府旁支郡王,于弘治五年襲爵,在三邊之地一向是個刺頭,而且素來都有不軌之心,老早就開始蓄兵,大有謀反之意,但因弘治皇帝管理藩王極為嚴格,再加上朝中能人輩出,朱寘鐇根本沒有作亂的機會。
但到了朱厚照登基,那些有野心的皇家人便開始謀劃大計。
皇帝不問朝事,朝臣沒轍,但皇室中人就不服氣了……我們把老朱家的基業交給你來管理,結果你不好好打理,簡直是暴殄天物。既然你不想當這皇帝,我們就來替你當。
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朱姓王族,一輩子都錦衣玉食沒什么追求,只能抬頭看看高高在上的皇位,試圖有所進益,執掌天下。
沈溪琢磨開了:“歷史上朱寘鐇謀反要到正德五年,而正是朱寘鐇打著清君側名義的謀反,讓劉瑾伏誅。問題是現在才是正德二年,事情怎么就提前發作了?不過也好,我總不能等劉瑾到正德五年,那時他羽翼豐滿,恐怕我也被他所害,何不提前布局,充分利用好這個朱寘鐇?”
謝遷見沈溪一直在盯著朱寘鐇的奏本看,不由好奇地問道:“怎么,你覺得其中有問題?”
沈溪將奏疏放下,抬頭看著謝遷和王鑒之:“現在看來,三邊確有弊政,但若要摒除的話,最好能得到陛下首肯……”
謝遷不滿道:“地方已奏事,陛下也允許內閣對此等事做批示,難道老夫聽任地方那些人亂來不成?”
沈溪道:“閣老如此未免有先入為主之嫌……閣老憑何認為一定是地方有弊政而導致如今的狀況?就不能是勛貴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誣陷?”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