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憐愛地望著云柳,道:“看到如今的你,我很欣慰,就好像最初給我的印象,知書達禮,身上帶著一股熱忱,對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見地,而不是一味迎合……至今我還記得你領兵馳援土木堡時的風采!”
被沈溪一說,云柳羞赧地低下頭。
沈溪搖了搖頭:“其實我精心籌劃這一切,不過是想圖個安逸罷了……自打登上兵部尚書之位,沈家已不再是閩西寒門,哪怕我現在就致仕,回鄉也可保一世富貴,小時候的夢想已實現。”
“要是我繼續向前沖,想位極人臣,或許就要迎來無數風波險阻,稍有不慎就會傾覆,墜入十八層地獄。如此看來,其實留在朝中不如引退,經商賺錢,過幾天舒心日子,身邊有三五紅顏知己,一輩子逍遙快活……人生至此,應該沒什么遺憾了吧?”
“可是……大人生來就是要做大事的!”云柳緊緊地抓住沈溪的胳膊,一臉堅定地說道。
“大事?”
沈溪笑了笑,最后再次無奈搖頭,“我能做的大事,也就是順應潮流,適當加以引導和改變。可我擔心,一旦有一日這潮流不可逆,我是否就要束手就擒?”
云柳聽不懂沈溪話語里的機鋒,只是摟緊沈溪,想用自己溫暖的胸膛融化沈溪那顆似乎已經結冰的心。
沈溪呼吸急促起來,很快輕笑一聲,抱著云柳走回榻前。
……
……
沈溪被外放,最得意的要數劉瑾。
三月初五這天,劉瑾將孫聰、張文冕和張彩叫來商議事情,重中之重便是朝中人事安排。
“……姓沈的小子發配宣府,可算讓咱家解了心頭之恨,看朝中誰人還敢與咱家作對!”
劉瑾非常得意,簡直要將尾巴翹上天,而他最感激的便是在這件事上出謀劃策的一干心腹,其中尤以張彩最出彩。
“尚質,你為咱家出謀獻策,此番能讓沈之厚問罪發配,你當居首功……你希望咱家如何賞賜你?”劉瑾笑看張彩問道。
張彩拱手行禮:“公公賞識,乃在下榮幸,某有今日之地位,多得公公提拔,焉能不效死命?至于賞賜,還是算了吧,在下不到一年便到今日高位,已承公公恩情,豈敢再多想?”
“嗯。”
劉瑾欣慰點頭,“很好,居功不自傲,不愧是咱家看重的俊杰。咱家此番不但讓沈之厚被發配往宣府,順帶把刑部尚書王某人和閣臣梁儲一并拉下馬來,接下來準備讓你入閣……意下如何啊?”
張彩瞠目結舌:“在下非翰苑之官,如何能入閣輔政?”
劉瑾笑道:“這有什么難的?左右不過入閣罷了,還不是咱家一句話的事情?只要你想入,隨時都可以。”
張彩左右為難,心說:“入閣后根本掌握不到實權,還要為謝于喬等人挾制,如何比得上如今在吏部的差事?”
張彩行禮:“公公厚愛,在下誠惶誠恐。不過,某只希望能在現在的位置上做些實事,為朝廷盡一份心力。”
“這樣啊……”
就在劉瑾猶豫不決時,突然聽到一陣吞咽聲,忍不住環視一圈,發現張文冕看向張彩的目光中滿是嫉妒,那吞咽聲乃是其吞口水時發出的聲音。
張彩能在朝中為重臣,為天下人仰慕,而他張文冕卻只是作為劉瑾幕僚存在,除了能得些銀子傍身外,地位上的擢升并不明顯。
劉瑾心中對張文冕的觀感不由差了幾分,但臉上卻不動聲色,對張彩道:“既然尚質不想一步登天,那就到刑部,執領刑部便是……正好刑部尚書出缺,咱家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執掌刑部。”
張彩聽了有些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