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鐘,沈溪便從午門過來,等他出現在乾清宮大殿時,朱厚照還沒困倦到睜不開眼的地步,不過精神已比之前剛回宮時萎靡不少。
“沈先生來得真夠快的,如果再晚來一會兒,怕是朕已經睡下了,只能等下午才相見。”
朱厚照打著哈欠,無精打采地對沈溪說道。
沈溪從懷里拿出整理好的奏疏,道:“陛下,這是微臣徹查閹黨案后取得的成果,所有被歸為閹黨的大臣,都列在名冊中。”
“拿過來!”
朱厚照對侍立一旁的張苑說了一句。
這次召見沈溪,張苑算是占了天時地利,加上小擰子另有任務不在君前,無形中又占了人和。
等張苑將奏疏轉呈朱厚照跟前,朱厚照接過后仔細閱覽,突然一拍桌子:“這些人,吃著朕的俸祿,卻幫亂臣賊子做事,朕實在錯看了他們……但凡歸入閹黨之列的大臣,以后一律不得啟用!”
沈溪道:“陛下,有些大臣雖被歸為閹黨,但能力突出,況且還有許多被迫屈從的……以臣的想法,其中部分人只要涉案不深,沒有貪贓枉法的記錄,可酌情降職敘用,而不必將其一棍子打死。”
朱厚照皺眉:“還要留他們在朝中?這不是養虎為患嗎?”
張苑在旁為沈溪幫腔:“陛下,朝廷到底需要人才治理啊。”
“混賬東西,朕跟沈先生說話,跟你有什么關系?你有資格在這里胡言亂語?”朱厚照怒道。
張苑這才意識到自己已不復當初在朱厚照跟前的模樣,那時候他即便說什么,朱厚照也不會怪罪,現在卻儼然成了受氣包,朱厚照有何不滿只管向他撒氣,不由灰溜溜地退到一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沈溪道:“陛下實在容不下這些人,可著其革職返鄉,永不敘用。”
朱厚照聽出沈溪對這些大臣有憐憫之意,一擺手:“算了,朕既已決定由沈先生全權處理,就按照沈先生的意思處理吧……這些人只要沒大的過錯,可寬宥,降職敘用,但記得將來不得將這些人安排到關鍵職務上,讓他們在朝中發揮一下余熱即可。”
“是。”
沈溪恭敬領命。
朱厚照又看著沈溪,問道:“閹黨案審結,怎么就這么薄薄一份名錄?”
沈溪從朱厚照期待的目光中,看出滿滿的貪婪,當下又拿出一份奏疏,道:“這是閹黨案涉案財貨賬薄,包括店鋪、田莊、山林等一并記錄在案,既然陛下決定將這些財貨悉數收歸內庫,臣已跟內庫那邊打過招呼,稍后便會將財貨送過去。”
“好,快拿來給朕看看。”
朱厚照對金錢的渴望遠超常人想象,這是個極度貪財的皇帝,聽說有臟銀入賬,分外留心。
等他看過賬薄上的內容,高興得眼睛完全瞇在了一起,滿腔歡喜溢于言表。
朱厚照最后板起臉,一本正經道:“沈先生居功至偉,把案子查得如此清楚,涉案臟銀一厘一毫都沒能逃過沈先生法眼,實在令人欽佩……讓旁人去查,一定有諸多敷衍,甚至可能中飽私囊!”
沈溪道:“為陛下做事,乃是微臣應盡的責任。”
朱厚照點了點頭,道:“沈先生的功勞,朕記下了,這次朕準備任命你為吏部尚書,即日起,吏部考核、官員任免等,全都交給沈先生打理,至于兵部事務,可交由兩個侍郎負責,朕準備暫時不設兵部尚書,若兵部有要事,可以請示先生,等于說兩部事務均由先生一肩挑。”
沈溪趕緊拒絕:“陛下,萬萬不可,如此一來,朝野必定全都是反對聲,本來朝中就有人非議,說微臣是第二個劉瑾,估摸此令一出,御史言官全都會站出來彈劾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