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余的確是個京城通。
他在前帶路,沈溪領著幾名親兵跟在后面,很快到了一處酒肆。彭余跟掌柜似乎很熟悉,招呼一聲便上到二樓雅間,入內后彭余請沈溪坐在了上首位,然后親自拿起茶壺,為沈溪斟上茶,言語間異常恭敬。
“……小人卑賤,本無資格跟沈大人同席,大人實在是太過抬舉小人了……”
沈溪笑著喝下彭余敬上的茶水,道:“這里沒什么大人小人,當初你幫我做事,也算是盡心盡力,我感激你還來不及,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說著,沈溪就要為彭余倒茶水。
彭余嚇得差點兒癱坐在地,趕緊推辭:“大人,萬萬使不得。”
沈溪看彭余誠惶誠恐的態度,立即明白過來,自己越是保持和善的態度,對方就越擔心會出事。畢竟堂堂兵部尚書,皇帝身邊的寵臣,見到彭余這種小人物,不需拿正眼去瞧,更別說是斟茶遞水。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沈溪沒有堅持,讓彭余坐下,問道:“彭兄弟近來買賣做得如何了?”
彭余怔了怔,隨即意識到沈溪所說“買賣”是什么,要是被朝廷查出來,嚴格來講他的所作所為是要被殺頭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以沈溪尊貴至極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刻意栽贓陷害,僅僅是他平時所犯罪行,就足夠殺頭。
彭余連頭都不敢抬,唯唯諾諾:“還好,還好。”
沈溪笑道:“怎么個好法,一年進賬不少吧?”
彭余心道:“難不成沈大人是想把以前支付的銀子收回?可錢又不是我一個人拿的,打通關節幾乎花去大半,剩下的錢我就揮霍掉了,上哪兒找銀子還他?”
彭余道:“薄有進項,但不能跟沈大人所做買賣相比……沈大人,您莫要為難小的,小的手頭有不少門路,若大人還想買女人,小人可以幫忙打點一下,絕對不敢拿大人您一文一毫。”
沈溪搖頭苦笑:“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找人辦事,還有不給錢的?難道平時宮里便是如此評價我的?”
彭余抬頭看了沈溪一眼,然后苦著臉道:“大人,您在朝中的名聲無人能及,旁人都說您的好,誰敢有非議?”
“那就是你知道什么,所以覺得本官名不副實?”沈溪繼續問道。
彭余聽出沈溪是在消遣他,連忙道:“大人,您乃性情中人,做的又都是大事,小的豈敢對您有何意見?這幾年您已成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小的跟您的地位相差實在太過懸殊,所以……見到大人您,小的惶恐不安,就怕被您怪罪。”
沈溪道:“你也說了,我乃性情中人,自然不會做出恩將仇報之事,彭兄弟你盡管放心便可,當初那件事已過去,事后再不會有人提及,就算有人想查,我也會出面保你,這是我對你的承諾。”
“多謝大人抬舉。”
彭余站起身行禮。
沈溪點了點頭,道:“坐下來說話吧,老朋友相見,總該敘敘舊,說不定還能再做點兒生意。”
彭余怎么都沒有想到,時隔多年見到沈溪這位大人物,對方居然一點架子都沒有,跟他坐下來一起喝酒談天。
彭余剛開始非常緊張,生怕沈溪套他的話,對他動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讓他不敢去檢舉揭發。
等攤開來后,他才發現自己的擔心根本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