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笑了笑,問道:“如果你是教坊司的人,會相信我跟你到這種地方來?”
彭余一怔,隨即搖頭:“自然不會。”
沈溪沒有再跟彭余多言,一行人在天黑前抵達本司胡同,這里是大明歌舞升平之地,一入夜無數鶯鶯燕燕便冒了出來,不但官妓院生意興隆,私娼和暗娼也顧客盈門,到京城來的商賈、學子在這一個個銷金窟中流連忘返。
教坊司以及各秦樓楚館的存在,使得本司胡同訪客如云,商販聚集,更有大批雜耍賣藝人充斥期間,端的是熱鬧無比。
彭余在前引路,走進一條小巷后,往四下看了看,最后到一處不起眼的小門外,上去敲門。
“何人啊?”
里面傳來一聲中氣很足的男聲。
彭余大聲道:“老營,是我,彭魚兒,怎么……不想做買賣了?”
門從里面打開,一個男子探出頭來,四下打量。
從其花白的頭發看,這名男子照理說已經很老了,但仔細一瞧卻是白面無須,臉泛紅光,跟一般中年人無異。
沈溪略一打量,就知道此人是那種成年后才凈身,油光粉面的老太監。
“彭爺,什么風把您老給吹到這里來了?平時可連您老的背影都看不到啊。”
彭余沒理會老太監的恭維,回過身對沈溪道:“侯爺,這就是小人跟您說的教坊司勾欄院子,那些沒長開的小丫頭都在這兒……您請,您請……”
老太監好奇地打量沈溪,問道:“這位是……?”
這老太監顯然身份和地位不高,根本不知眼前的年輕人是誰。
“你管是誰呢,總歸是你開罪不起的大人物。”彭余厲聲喝道。
老太監趕緊下跪:“老奴有眼不識泰山,見過侯爺。”
沈溪笑著擺了擺手:“我只是姓侯罷了,并非是勛貴,閣下不必行此大禮。”
“禮多人不怪,侯爺您就算不是侯爺,也是貴人,老奴跪得不冤枉。”老太監爬起來,話說得無比漂亮。
隨即老太監帶著彭余和沈溪進入院子。
因為這里是后院,假山亭臺就占了一半地方,看起來并不寬敞。
彭余道:“老營,別杵著了,這天眼看就快黑了,侯爺沒多少時間在這里耽擱,就是買個丫頭回去養著,年歲別太大,卻也不能太小,十二三到十四五間,能看上眼的,一并帶過來讓侯爺過目。”
那老太監顯得很為難:“這……怕是不那么合規矩吧?”
“有什么不合規矩的,難道要讓我去跟劉司樂說一聲?”彭余立即板起臉來,拿出高高在上的姿態說話。
彭余口中的司樂,在朝中只是從九品的小官,這種芝麻官本身沒什么權力,但因為手頭管理著教坊司成千上萬女人,地位跟著水漲船高。
不過教坊司衙門還是太小了,最大的官也不過是正九品的奉鑾,其管轄權又在禮部,司樂這樣的官就算再風光,說到底也只是官員中的墊腳石。
老太監緊忙去了,等人走后,彭余恭敬地對沈溪道:“大人,您別見怪,這里的人唯利是圖,小人本可以給他一點銀子,但不能一來就把他的嘴給養刁,不然他會一直卡著不辦事。”
沈溪點了點頭,沒有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