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那老太監回來,彭余走過去問道:“為何沒帶人前來?”
老太監道:“彭爺,老奴過去請示過了,說是要給銀子才行……您要選人,無論怎么說都要先見名冊不是?這名冊可不是白給看的……”
“怎么,你覺得我會賴賬,是嗎?”彭余怒道。
老太監非常為難,苦著臉道:“規矩如此,彭爺請擔待,您這不是把大主顧帶來了么?您沒有,這位侯爺也沒錢?”
說話間,那老太監打量沈溪,神色陰晴不定,似乎是擔心眼前的年輕人財力不足。
沈溪沒有廢話,向云柳一揮手,云柳立即將隨身攜帶的包袱打開,里面不是銀子,而是幾枚金燦燦的黃金,而且全都是大金錠,一看就成色十足。
“不夠,外面還有。”云柳道。
老太監這下沒話說了,從懷里拿出本不大的書冊遞給沈溪:“這位侯爺,請瞧好了。”
彭余不滿道:“怎么,不需要先花錢再看名冊了?可真勢力!”
沈溪接過名冊,打開來一看,上面全都是名字,有的已劃去。
沈溪皺眉:“只有名冊而無畫像,如何看?”
彭余正準備湊過頭來跟沈溪一起找那女孩的名字,聞言馬上厲喝:“侯爺的話沒聽到?把人叫出來……喏,這是給你的茶水錢。”
說著,彭余從懷里拿出一枚碎銀丟了過去,那老太監眉開眼笑地接了過去,健步如飛進內去叫人。
等老太監離開,沈溪仔細在花名冊上找尋那小女孩的名字“隨安”,以沈溪猜想,這應該不是那女孩的本名,不知是刑部還是教坊司這邊的人隨便給起的,只是為了好區分而已。
翻看幾頁后,沈溪終于找到目標。
“……弘治八年生人,祖籍河南鈞州……”
記錄的東西很少,這女子是因何落罪,家庭成員情況如何一概不知,沈溪不由想到林黛,暗忖:“若是黛兒當初沒遇到我們母子,怕是也會被送到教坊司,如今不知漂泊到了何處。”
“大人可有找到?”彭余顯得很緊張。
沈溪點頭:“名字倒是發現了,但當初那姑娘我只是緣慳一面,又是在夜里,根本未看清楚相貌,如今又過了五年,小孩子的變化最大,怕是一下子認不出來。”
彭余顯得很自信:“大人請盡管放心,只要人在教坊司,就一定能找到,小人可以逼這里的人說實話……買賣做多了,教坊司的人基本都認識小人,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耍詐,否則他們以后不要想再跟小人做買賣。”
沈溪笑了笑,微微點頭。
雖然看起來他選擇相信彭余的能力,但實則內心還是覺得不靠譜,畢竟時過境遷,一個連最后的至親都失去的女孩,要想在這種殘酷的環境中求存,實在太過艱難。
過了許久,老太監回來,身后帶了十幾個衣著樸素的小姑娘。
彭余上前道:“老營,你找來的小姑娘,一個個蓬頭垢面,就沒個拿得出手的?侯爺是來找美姬,而不是找干活的下人。”
老太監陪笑:“彭爺,您又不是不知教坊司的情況,雖說這里幾乎每個月都會來新人,但質量卻是參次不齊,只有碰到朝廷興大獄,將落罪官員府上女眷送來,才會有新鮮貨色,到時候就算是細皮嫩肉、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也有機會碰到……要不,您老那時候再帶著侯爺前來?”
彭余看了一眼,本想跟沈溪說上幾句。
這也算是一種職業病,彭余想提醒沈溪的是,接下來很多落罪的閹黨官員的家眷和丫鬟會發配教坊司,其中肯定會碰到幾個絕色佳人,但他馬上意識到,這次沈溪并不是來選什么美人,單純只是為了搭救那個名叫“隨安”的女孩。
“先把人叫過來看看,你給介紹一下,出身怎樣,最好出自大戶人家,有教養,這樣買回去養在府上也會安份些。”彭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