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鉞雖然表現得老態龍鐘,一副風燭殘年的凄慘模樣,高坐在上的朱厚照卻一點兒都不同情,勒令他認為是在裝病的白鉞必須留在禮部尚書任上。
在場大多數官員也都認為白鉞是無病呻吟,簡直是沒事找事。
只有少數人知道白鉞身體的確不好。
沈溪了解這段歷史,白鉞于正德五年死在任上,屬于“英年早逝”,當然這只是相比于朝中那些長壽的老家伙而言,在這五十歲便是知天命的時代,很是平常,畢竟大多數人活到這么大已相當不容易了。
朱厚照被人打岔,心情不佳,黑著臉大聲說道:“諸位卿家,朕許久沒見你們,這次召集諸位前來,是跟你們商量幾件事……”
謝遷在朱厚照開口后,馬上出列,上前一步行禮:“陛下,老臣有事啟奏。”
朱厚照話說到一半又中斷,瞪著謝遷喝問:“謝閣老,你不是想說,你也準備請辭吧?”
謝遷這邊只是說有事啟奏,朱厚照就猜他要請辭,就好像故意擠兌這位當朝首輔一樣,謝遷一肚子不快,但還是努力心平氣和道:“老臣身子骨還算康健,能再支撐兩三年,尚未有乞老歸田的打算……老臣是想啟奏西北軍情。”
雖然謝遷盡量壓制心中怒火,但這話已經很沖了,在場那些官員都在替謝遷著急,怕他在朝堂上忍不住大發脾氣,而跟皇帝鬧出什么不愉快來。
沈溪心想:“謝老兒倒是學聰明了,不拿大道理說事,知道熊孩子不會聽他那套,干脆拿西北軍情當幌子……分明是投其所好啊!”
果然,朱厚照一聽西北有軍情,頓時來了精神,瞪大眼睛道:“謝閣老請言。”
謝遷道:“老臣查到,西北過去幾年韃靼犯邊,以及十數起民亂奏稟,都屬子虛烏有,乃賊逆欺瞞圣上,故意編造所致。老臣整理所有事件匯總,將部分尚未懲治的奸黨成員列在名冊中,請陛下御覽,將這些禍國殃民之人定罪!”
謝遷說的事情,乃是過去幾年劉瑾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故意虛構戰事,包括韃靼犯邊和地方民亂,其中大多數都是刻意針對沈溪。
雖然朝臣多知道其中內情,但在劉瑾倒臺后官方一直未有定論,謝遷現在把事情整理好上奏,大有“秋后算賬”的意思,大殿里那些曾名列閹黨名錄的官員,臉色都是一變。
朱厚照黑著臉道:“這件事,朕已經知曉了,閹黨作亂后,朕就調查過,虛報瞞報之人中的確有很多未予懲治……謝閣老所奏倒也恰當!”
謝遷乃是文臣之首,朱厚照不好拂他面子,再加上朱厚照的確對沈溪在辦閹黨案時高舉輕放的策略有所不滿,干脆就趁謝遷奏稟這件事的時候,準備好好計較一下。
隨后張苑將謝遷的奏疏轉呈到朱厚照跟前,朱厚照看過之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一把將奏疏摔到面前的案桌上,抬頭怒視謝遷,喝問:
“謝閣老,你說閹黨中人對劉瑾誤國有責任,朕不反對,畢竟這些人上下串通,沆瀣一氣,欺瞞朕、欺瞞朝堂、欺瞞天下百姓,罪不可赦,但你……居然把沈尚書也列在閹黨同謀名冊中,這算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