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陷入僵局。
朱厚照這個時候終于明白一個現實,那就是無論什么事,只要拿到朝堂上來說,就一定會出現波折,而不是心中所想那樣他可以一言而決。
朱厚照黑著臉,暗忖:“氣死朕了,看來以后有什么事不能跟這些老東西商量,看他們一個二個油鹽不進,簡直跟犟驢一樣,朕不拿出點顏色來給他們瞧瞧,他們還以為朕這個皇帝是個擺設。”
朱厚照霍然站起,用威嚴的聲音說道:“沈卿家,你不必跟謝閣老廢話了,這件事,由朕做主,頒旨天下便可。”
“陛下,您這么做,怕是不合規矩。”謝遷一聽朱厚照要跳過朝堂直接做決定,馬上提出反對意見。
謝遷說完,想召喚一班老臣跟自己一起抗議,結果等他轉過身游目四顧時才赫然發現,朝堂上除了他和沈溪外,其余人都低著頭,一語不發,模樣要多溫順就有多溫順,沒有誰愿意跟他站到同一戰線上。
謝遷迅速意識到一件事:“經過劉瑾專權這幾年,朝廷那些正直之臣差不多都被革職,投閑置散,現在朝中這班人,要么是軟骨頭,要么便是油滑的年輕后進,更愿意隔岸觀火。”
朱厚照不知謝遷心理變化,大聲道:“這件事本利國利民,朕要進行工商稅改革,不單純是從商人手中收錢,更要給他們方便,以便賺更多銀錢,讓大明工商業更加發達,屬于雙贏的好事,怎么到了你們這些老臣口中,就成了禍國殃民之舉?”
因為這時代的人,尤其讀書人對逐利者的排斥,以至于商人的社會地位非常低下,而朱厚照這個皇帝顯然是個異類,居然公開為商人搖旗吶喊,還拿出要振興工商業的口號,這跟儒家思想背道而馳,越發讓在場大臣心生抵觸。
但抵觸歸抵觸,就是沒人站出來說話,尤其那些經歷過劉瑾擅權的老臣,都懂得明哲保身之道,現在跟一個不理朝政、專橫跋扈的少年帝王講道理,純屬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
朱厚照瞪著謝遷道:“謝閣老不必多言,這件事朕回去后會仔細參詳,時候不早,朕有些疲累了,諸位卿家請回吧!”
或許是朱厚照察覺到在朝堂上商議事情沒什么實際意義,干脆提出散朝,準備獨斷專行一回,全力支持沈溪進行改革。
“陛下……”
謝遷不想就這么結束,畢竟正德朝面圣的機會太少,若不趁此機會多奏些事,下次見到皇帝還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去了。
朱厚照怒道:“謝閣老,做事要適可而止,朕已經決定押后再議,你怎么還不依不饒?難道你要抗旨不遵不成?你不走,朕可要走了!”說完,朱厚照不理會大殿里眾多大臣,直接站起身,一甩袖出了乾清宮大殿后門,張苑和戴義等太監看到這一幕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謝中堂,您說現在怎么辦……”
這會兒大臣們才敢說話,一個個往謝遷身邊聚攏過去。
……
……
朱厚照氣沖沖地返回乾清宮后殿,跨進殿門,他直接把門邊兩個花瓶推倒在地,隨后快走幾步,到了大殿中央,把桌子上的文房四寶掃到了地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服侍一旁的太監和宮女大氣都不敢出,縮著腦袋看朱厚照在那兒發泄怒火。
“氣死朕了,氣死朕了!那些老東西,一個個不讓朕省心,劉瑾才倒臺多久?就跳到朕頭上拉屎拉尿了,簡直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朱厚照嘴上罵個不停。
張苑、戴義和小擰子從前殿過來,剛跨進后殿門,就聽到朱厚照喋喋不休,張苑和戴義老而成精,都不敢靠攏,遠遠地站著等朱厚照發脾氣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