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沒有動怒的意思,道:“大概意思便是如此,以后即便有溝通,可能你們也要到特定衙門,而這個衙門暫時會設到兵部下面……陛下有吩咐,未來幾年內,朝廷工商稅改革有關的事情一律由本官處置,會逐步形成常態,你們不用擔心朝令夕改。”
“哦。”
聽到沈溪的話,很多對沈溪有信心的人,不由松了口氣。
在場的人分為兩種,一種是完全對朝廷不信任,一種是對沈溪信任但對朝廷政策不信。
現在等于說沈溪已把后者給說服。
沈溪現在說得好聽,可一旦事情交給旁人管,就可能會出現偏差,現在沈溪說皇帝下達改革指令,交由沈溪長期負責,就不會出現政策一年一改甚至一個月一改的狀況。
那山東商賈又道:“草民不懂規矩,就把草民到京城來做買賣的過程給沈大人您說說……”
“請講。”沈溪態度本就謙和,而且說話時特意加了個“請”字,瞬間讓人覺得沈溪平易近人。
那山東籍的商賈有些振奮,道:“俺從青州府出發,往京城來,走到東昌府,一路上有幾個縣都在官道和碼頭設立關卡,每一車貨物要交十文到五十文不等的捐錢,說是要平響馬,但這一路上連個馬賊都沒瞅見,咋就需要繳納那么多捐資?”
“本以為出了山東地界就好了,誰知道沿途收的更多,尤其到了北直隸后,地方設卡的聽說是外省來京城做買賣,一律把過道費翻倍,俺做個小本買賣,一路上經不起折騰,但要說去衙門申冤,一來是沒那時間,二來就算有時間也不會有官老爺搭理。不知沈大人能否給俺們解決?”
在場所有人都看著沈溪,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很多人不想說話惹禍上身,但既然有人把他們關心的問題提出來,當然想知道沈溪給出個什么解決方案。
沈溪道:“諸位在地方上屢屢遭受盤剝,對于經商者來說司空見慣吧?”
在場的人都點頭。
沈溪又道:“如果本官在這里說,能以朝廷的名義保護你們的利益,讓你們在路上不被盤剝,你們定然不信,因為朝廷政策再好,始終是一紙空文,下面官府仍舊會在暗地里收取苛捐雜稅,這是強龍難壓地頭蛇的緣故……”
雖然沈溪的話得到在場商賈贊同,卻少有人點頭,因為這涉及朝廷中樞和地方官府的紛爭。
沈溪道:“若是朝廷專門設立一個衙門,諸位到京城后可以把一路上收取你們苛捐雜稅的衙門逐一進行舉報,地方一旦有收取苛捐雜稅行為的,一次地方官員考核不過,兩次知縣免職,三次連知府也免職,不知諸位認為如何?”
“啊?”
這下可著實把在場之人驚著了。
地方上收個雜稅,就要把知縣、知府這些大老爺給免官,簡直聳人聽聞。
沈溪再道:“這特殊的衙門不在旁處,就在兵部衙門,諸位每次到京城后,都必須到兵部來把地方上的見聞如實上奏,到時候你們要檢舉誰,可以放心大膽說出來,甚至可以當著本官的面檢舉。”
“因為諸位到京城后都會進衙門,沒有誰例外,如此就不會有人對你們打擊報復,若有人敢這么做的話,本官會代表朝廷懲治這幫貪官污吏!”
因為沈溪所言太過聳人聽聞,在場沒人敢說話。
但這些人都承認,地方上收取的苛捐雜稅,是他們做生意最大的阻礙,至于旁的事情在這件事面前都不值一提。
如果朝廷真能把這舉措推行下去,對他們來說當然是大好事,但就怕沈溪為了套取他們的信任而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