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噗通”一聲跪到地上,近乎是哀求:“陛下,您可是親眼看到了,不是老奴不想替您做事,實在是沈尚書太過蠻橫無理,阻撓老奴辦皇差不說,還把老奴給押送回來,簡直是目中無人!”
朱厚照正需要借勢壯膽,張苑這下算是犯到他手上了,當即怒喝道:“閉嘴,你個狗奴才,朕讓你說話了嗎?”
張苑趕緊住口,隨即朱厚照看著沈溪問道:“沈先生,這兩天您的傷情是不是有所反復?怎么……突然深夜造訪豹房?”
沈溪道:“微臣有關于朝鮮國內的情況告知,免得陛下被朝鮮使節欺騙。”
朱厚照稍微松了口氣,在他看來,只要沈溪不是來跟他計較沉溺美色之事,一切都好商量,說話也有了一絲底氣:
“沈先生,朝鮮使節不過是來求大明冊封,他們國主剛登位,急需得到大明承認,此前已經被劉瑾那逆賊給拖延了……或許他們的國主得位不正,但大明作為天朝上國,不應該跟他們計較太多吧?總歸要以和氣為先。”
沈溪沒料到,朱厚照居然能從朝鮮使節之前一系列舉動,猜測可能是其新君得位不正,當即點頭道:“以微臣所知,朝鮮國內發生政變,如今的國主是靠篡位得到皇位。”
朱厚照笑道:“那就是了,朕不想跟他們計較,反正朝鮮國主發生更替已是既定事實,朕還跟他們計較什么?早點把他們冊封了,他們也好回去交差……朕最多不過是賜給他們一點兒東西罷了。”
張苑見朱厚照如此篤定,也多了一些自信,嚷嚷道:“沈尚書,瞧瞧,你自作主張無可狡辯了吧?外交無小事,陛下沒決定的事情,你就大動干戈……回陛下的話,以老奴所知,沈尚書居然把朝鮮使節給囚禁在會同館內,甚至派出士兵看守。”
“嗯!?”
朱厚照臉上露出一抹疑色,隨即笑道,“沈先生,不知可有這件事?”
沈溪見朱厚照那敷衍的笑容,便知道皇帝口是心非,雖然心里存疑,卻又不敢跟自己翻臉,所以才會有這表現。
沈溪道:“朝鮮使節公然刺探我大明情報,派人去工部軍械工坊竊取我火器構造,并從黑市大量購買火器、火藥,其心可誅……”
沈溪把朝鮮使節劣行說出來后,朱厚照看似在思索,但其實恨不能早點兒把沈溪給打發走,因為朝鮮使節所犯過錯在朱厚照看來無關緊要,他此時最關心的事情,莫過于那十個朝鮮美女,只要美女到手,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等沈溪說完后,朱厚照故作生氣道:“這些朝鮮人實在太不像話了,居然在我大明境內作奸犯科,既如此就該早日冊封了事,免得他們長時間逗留大明境內……放心吧,沈先生,朕遣使前去冊封時,會以圣諭的形式喝斥,責令以后再遣使到京城來,必須遵循我大明法紀,否則會驅逐出境……沈先生認為朕的處置是否合適?”
沈溪見朱厚照是這個態度,便知道自己是時候罷手離開了……朱厚照對于軍事上的事情似乎很關心,但對于政治及外交的敏感度完全不夠,基本是應付了事的態度。
若再繼續說下去,必然會引起朱厚照的反感,至于朱厚照找朝鮮使節索要美女,并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列,朝鮮向大明進貢美女本來就是傳統,太祖和成祖后宮都有朝鮮妃子,再說君王坐擁天下,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己身為臣子,其實很難干涉朱厚照的行為。
沈溪行禮:“一切都聽從陛下安排。”
朱厚照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的話,那事情就此定下來了,朕會遣使去朝鮮國冊封,順帶會跟他們提例行上貢的事情……朝鮮與大明毗鄰,長久受天朝庇護,若長久不冊封,難免朝鮮境內又出現什么變亂,那可不是朕希望看到的結果。”
張苑輕蔑地瞥了沈溪一眼,然后沖著朱厚照恭維道:“英明莫過于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