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濃濃的擔憂。
胡璉問道:“伯安你可知悉沈尚書的消息?”
王守仁微微搖頭:“聽重器兄的意思,張家口堡這里也沒有沈尚書訊息?這……情況不太妙啊,按照常理,韃靼人安排如此局面,牽制意圖明顯,應該是要圖謀沈尚書所部,難道草原上已經開始交戰?”
胡璉搖了搖頭,面色凝重起來,顯然他跟王守仁都想到一個問題,為何韃靼人一直在宣府周邊騷擾,就是不撤軍?
答案是要么沈溪與韃靼人主力的作戰尚未結束,此時雙方正在草原腹地打得個不亦樂乎;要么是沈溪已兵敗,韃靼人可以集中精力打宣府,趁著戰勝沈溪的勢頭跟大明決戰。
胡璉嘆道:“這個韃靼小王子,野心不小啊。”
聽到這話,王守仁不由嘆氣,苦笑道:“韃靼小王子便是如今被稱為達延汗的巴圖蒙克,已大致完成對草原部族的統一,若非大明在今年出兵,韃靼只需要剿滅右翼的永謝布部和左翼的科爾沁部,即可達成目的。所以沈尚書出兵策略沒錯,只是在出兵后……很多事不能朝預期發展!”
胡璉不再言語,他的擔憂比王守仁更甚。
王守仁問道:“重器兄查到的狄夷軍中情況,可有跟陛下奏稟?”
胡璉無奈搖頭:“說了有用嗎?現在不但張公公刻意封鎖一切關于韃子的消息,陛下自己也對當前情況有了定論,況且我沒有證據能表明關外韃靼人到底有多少,所以……”
王守仁心想:“重器分明是不想惹禍,或許跟之前一次上奏陛下無功而返有關,陛下對身邊閹人如此信任,誰又敢在陛下面前犯顏直諫?”
胡璉補充道:“更著緊的是,至今未有沈尚書消息傳回,到底韃靼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我看不太懂。伯安,你之前去面圣過,陛下可有對你做出安排,比如說出兵援救沈尚書?”
王守仁道:“莫說出兵草原,陛下甚至連沈尚書名諱都未曾提及,現在軍中普遍在傳,說沈尚書出塞后打了敗仗,還有說沈尚書通番賣國的,各種消息都有,視聽混淆之下,陛下還會相信事實?”
“如果可以的話,咱們還是派人去草原上打探消息,一定要弄清楚沈尚書如今下落,勝敗先不論,至少要了解發生了什么!”
胡璉搖頭:“難!”
一個字評語,便讓王守仁意識到胡璉似乎不太愿意配合。
王守仁未勉強,點了點頭:“若不知沈尚書消息,我等只能聽從陛下吩咐,繼續抽調兵力至宣府,把本次戰事重點放到張家口堡,若能在跟韃子的交戰中獲勝,此戰目的也就達到了!”
……
……
王守仁跟胡璉的商談沒有取得實質性結果。
雙方內心都有些回避,在援救沈溪和聽從圣諭之間,他們更傾向后者,作為大明文官,明哲保身慣了,沈溪在草原上遭遇麻煩已是無法更改的事情,即便二人再關注也無濟于事,因為兵馬調度大權并不在他們手上。
此時張家口堡守備衙門內,麗妃收拾心情換上男裝出來,在小擰子和幾名侍衛跟隨下,到了臨近守備衙門的一處別院,里面有麗妃派出去查探消息的廖晗,以及小擰子找來的幾名本地商賈。
“參見擰公公!”麗妃不想泄露身份,所以來人只當小擰子是主事者,廖晗站在一邊不敢隨便亂說話。
小擰子一擺手:“行了,不必多禮,幾位說說吧,草原上可有關于兵部尚書沈大人的消息?”
小擰子說話非常直接,根據麗妃吩咐,他找來宣府周邊跟北方有貿易的商賈打探情報,因為開戰在即,商賈商機斷絕,再加上朝廷有可能會盤剝地方,這些人需要尋找靠山,這會兒正好有消息說有宮中要人刺探消息,他們自然湊了過來。
能巴結上皇帝身邊的紅人小擰子,已算這些商賈的造化。